謝實麵無表情,五官硬朗。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顧玥,目光又朝其他地方看去,嘴唇張張合合,說道:“你說呢?”
顧玥頓時紅了眼眶,“我一直惦記著表哥。”
謝實自嘲一笑,“家母正在替我張羅婚事。”
顧玥愣住,“你要成親了?”
她很震驚,甚至是不敢置信。
謝實嘲諷一笑,“難道我不該成親?難道我要守著你一輩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
謝實語氣冷硬地說道:“你都嫁給了王爺,我當然也要成親。”
顧玥委屈,“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謝實變了臉色,“住嘴!以後休要胡說,那是王爺的孩子。”
顧玥一聲抽泣,“你竟然凶我。以前你從不……”
“夠了。他們回來了。”
顧玥立馬止住了抽泣,一切恢複如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車夫和丫鬟一起回來的。
兩個丫鬟嘰嘰喳喳,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馬車繼續前行,回楚王府。
……
顧玖回到王府,先回房換了一身棉衣,才去春和堂請安。
裴氏眉宇間有愁色。
“今兒本王妃進宮給娘娘請安,娘娘身體略有不適。”
“不要緊吧?”蕭琴兒很擔心。
裴氏說道:“太醫說,娘娘隻是偶感風寒,想來應該沒有大礙。改明兒,你們跟隨本王妃進宮,給娘娘請安。”
“兒媳遵命。”
裴氏嘴上說著沒有大礙,心裡頭還是很擔心。
蕭淑妃畢竟快六十的人,很長壽。
這個年齡生病,又是寒冷的大冬天,真怕有個三長兩短。
要是寧王在,她還能找寧王拿主意。
如今寧王不在,她隻能將兩個兒子叫到跟前詢問意見。
劉議一聽蕭淑妃生病,嚷嚷著要進宮看望。
裴氏瞪了他一眼,“老大不小了,彆一遇到事情就咋咋呼呼。跟你大哥學學,遇事要穩重。”
劉議不敢置信,母妃竟然讓他和劉詔學習。
過去,母妃可是一直很嫌棄劉詔,叫他千萬彆和劉詔學。
於是他就真的沒和劉詔學。
如今母妃又改口,叫他和劉詔學習,轉變未免太快了點。
劉議頓時有了危機感,不敢再咋呼。
“詔兒,能不能聯係到你父王。娘娘生病,他不在身邊,如何是好。”裴氏很擔心。
“母妃莫慌。明日兒子進宮先看看情況。至於父王那邊,就算現在寫信送過去,年前也未必收的到。而且路上冰凍,行走不便。萬一父王因為擔心娘娘安危,忙中出錯,又該如何是好。”
劉詔的聲音,仿佛擁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裴氏聽了他的話,果然沒之前那麼緊張。
她深吸一口氣,“明日,你們兩兄弟一起進宮看望娘娘。本王妃打算去廟裡,為娘娘祈福。”
“母妃也要保重身體。”劉議滿臉擔心。
裴氏見了,心裡頭安慰,沒白疼這劉議,終於知道關心人。
她笑道:“議兒彆擔心母妃,我身體很好。”
“兒子還是不放心。”
“沒什麼不放心的。明日進宮,不可調皮。”
“兒子聽母妃的。”
看著那對母子母慈子孝,劉詔內心毫無波動。
這麼多年,他早已經習慣了。
他借機告辭,沒有多做停留。
劉議見狀,笑得越發燦爛。
劉議真不笨,他不僅不笨,反而很聰明。過去他隻是太懶,懶得動腦筋,懶得去努力。
反正他想要的一切,隻需說一聲,就有人雙手捧到他麵前。
一切來得如此容易,何必努力,何必費腦。
但是現在不行了。
劉詔將他遠遠地甩在後麵,兄弟二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更要命的是,母妃竟然說出讓他和劉詔學習的話。
這讓劉議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他很快意識到,他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需要什麼,張嘴說一聲就能得到。
他想得到王府的資源,想要得到父王母妃的寵愛和信任,就必須拿出真本事來。
劉議低頭一笑。
劉詔,你等著。我會迎頭趕上的。
劉議耐心地陪著裴氏說話,將裴氏哄得很高興。
裴氏誇他有孝心。
劉議自然要謙虛。
自始至終,他沒有說過劉詔一句壞話。
他不是笨蛋,在背後說人閒話,實屬小人行徑。
而且他和劉詔是兄弟,背後說劉詔閒話,隻會被人鄙視。
劉議拿捏著分寸,一直等到天黑,才告辭回到西院。
蕭琴兒很擔心蕭淑妃的病情。
見到劉議,她就說道:“明日我想和你一起進宮看望娘娘。”
“不要胡鬨。”
劉議說話不輕不重,蕭琴兒卻覺著刺耳。
果然,他現在和自己說話,都覺著不耐煩。
蕭琴兒咬著唇,“我擔心娘娘的安危。”
“誰不擔心。明日我和大哥先進宮看看情況。母妃要去廟裡給娘娘祈福,你也去,好好表現,不可耍小性子。過幾天,你再和母妃一起進宮。”
蕭琴兒問道:“母妃明日去廟裡請安嗎?”
“明日日子不太好,得後日才能去。”
劉議看著她,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就問道:“你又怎麼了?”
蕭琴兒深吸一口氣,“我沒事。”
“沒事的話,我就去書房歇息。”
自從上次兩口子因為納妾的事情鬨翻後,劉議再也不肯進她的臥房。
當然,那三個妾室,也被送走了。
這段時間,劉議一直睡在書房。
“等等!”
蕭琴兒叫住他,“大哥兒一直嚷著要你,你不去看看他嗎?”
大哥兒在臥房內。
劉議朝裡麵看了眼,“改日吧。”
“劉議,你可以不進我的臥房,但是你不能不關心大哥兒。”
蕭琴兒不再忍耐,直接捅破窗戶紙。
劉議皺眉,“你想多了。”
“我是不是想多,你心裡頭最清楚。還有,我想替大哥兒添個弟弟或是妹妹。”
劉議眉頭緊皺,“這事以後再說。”
蕭琴兒委屈極了,“以後是什麼時候?明年,後年?等你納妾後,有了庶子再來和我談論生嫡子的事情嗎?”
“你不要無理取鬨。”
蕭琴兒自嘲一笑,“我不是無理取鬨,我隻想要個孩子。”
劉議咬牙切齒,忍著怒火,問道:“好,你說什麼時候行房,我就什麼時候過來。我一定滿足你。”
蕭琴兒心中悲痛欲絕。
和她行房,在劉議眼中,儼然成了一項酷刑。
她捂著心口,“你非得如此嗎?”
劉議深吸一口氣,內心告誡自己,不要動怒,不要動怒。
他壓著火氣,說道:“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你還要我如何?”
“不如何!罷了,你還是去看看大哥兒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兩個人都在克製。
兩個人都很難受。
劉議遲疑片刻,走進臥房,這麼多天,第一次抱起大哥兒。
蕭琴兒坐在外間,無聲落淚。
蕭夫人當初告誡她的那些話,成真了。
劉議對她有了芥蒂,已經不願意碰觸她。
她後悔嗎?
她不後悔。
再來一次,她依舊要大鬨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