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沒人。
她現在不缺錢,沒錢了可以找少府借貸。
她現在缺人,缺大量能夠獨當一麵的複合型人才。
在古代,最寶貴的依舊是人才。
光是今年一年,顧玖的生意擴大了好幾倍。然而人才儲備卻趕不上生意擴張。
不是誰都有能力去管理一個鋪子,一項生意,還要保證盈利。
任何人才,都必須經過培訓,經過曆練。
沒有不交學費,天生什麼都會的人才。
天才也不行,天才也需要時間積累學習。區彆在於天才能大大縮短積累學習的時間。
短短幾年,二壯幫著顧玖儲備的那點人才,全都派了出去。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人手派出去料理王府的產業。
過去,顧玖還有爭奪王府管家權,接管王府產業的想法。
然而現在,她已經沒了這個心思。
她自己的產業,她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和精力打理王府的產業。
而且她還要抽出時間來懷孕生小孩,忙得要死。
王府的產業,還是留給王妃裴氏管吧。
人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也沒時間作妖。
隻有閒得沒事做的人,才會天天想著作妖,到處惹是生非。比如湖陽郡主。
裴氏對二公子說道:“你很不錯。能帶回來十七萬兩銀子,沒有辜負王爺和本王妃的期待。”
二公子如釋重負,提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他躬身說道:“都是兒子該做的。”
裴氏本想挑剔一番,打壓二公子。
然而她想起去年劉議的情況,去年這個時候,劉議帶回來的銀子才區區幾萬兩。
兩邊一對比,劉議完敗。
親生兒子不爭氣,她也沒底氣挑剔庶子的錯。
而且三個月前,二公子還派人送了一回銀子。兩次加起來,足有二十多萬兩。
這個收入,真的是儘力了。
裴氏歇了挑錯的心思,乾脆利落將眾人打發走。
沈側妃眉開眼笑。
親兒子給她爭臉,她能不高興嗎?
她告訴二公子,她置辦了一桌酒席,晚上一起吃飯。
二公子欣然答應。
二公子同歐陽芙先回房。
兩口子大半年沒見,甚是想念。
二公子蹲下來,耳朵貼著隆起的肚子,聽著孩子的動靜。
“他在動。”二公子一臉驚奇地模樣。
歐陽芙笑了起來,掩著唇說道:“他當然會動。再有一個月,他就要出生了。”
“一定是兒子。”
二公子擲地有聲,對兒子的渴望很強烈。
歐陽芙倍感壓力,“萬一是女兒呢?”
二公子連連搖頭,“不會是女兒,一定是兒子。”
歐陽芙有點慌。
她也盼著這一胎是個兒子,無比的渴望,期盼兒子的心情不會比二公子少半分。
但同時,她也做好了生個女兒的心理準備。
甚至都想好了,萬一是個女兒,她要怎麼說,要怎麼做?甚至會承受什麼樣的壓力,都有想過。
可是看到二公子一副非兒子不可的態度,她心裡頭很慌。
萬一是個閨女,他得多失望。
他會怎麼做?
會不會看都不看孩子一眼?會不會就應了王妃的安排,直接納妾?
“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是肚子疼嗎?”
二公子緊張地問道。
歐陽芙努力地笑出來,“沒事,我沒事。你彆擔心。”
二公子鬆了一口氣,他笑著說道:“你猜猜我帶了什麼回來?”
歐陽芙一聽,也跟著高興起來,“是銀子嗎?”
二公子點頭,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你看看。”
歐陽芙迫不及待地打開興奮,裡麵裝的全是銀票。一百兩一張,厚厚一疊,得有幾萬兩吧。
“一共三萬兩,好不容易摳下來的。這些錢你拿著,替我們兒子收好。”
歐陽芙甜蜜一笑,“夫君辛苦了。”
“總算沒白辛苦一場。”
接著他又感慨道,“去了江南才知道,那些管事一個個都屬猴的,精得很。這些年,他們靠著王府的產業,一個二個全都富得流油。本公子同他們周旋半年,好不容易才摳出這麼多錢。”
“江南的管事那麼囂張?”歐陽芙一臉不可思議。
二公子自嘲一笑,“天高皇帝遠,能不囂張嗎?幸好四弟去年做了個榜樣,這回我下江南,留了個心眼,吸取四弟教訓才沒著他們的道。
要不然,父王交代的任務根本沒辦法完成。去年四弟下江南,被那些管事耍得團團轉,非戰之罪。到如今,那些人還在流傳著有關四弟的笑話。”
歐陽芙好奇一問,“你和四公子,堂堂皇孫,那些管事膽大包天,竟然敢戲耍你們?”
二公子搖搖頭,“就沒他們不敢做的事情。你明知道有問題,可是就是查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反而還會被他們聯合起來耍得團團轉。
我算是看明白了,江南那幫人,私下裡早就達成協議。隻要京城去了人,他們就會抱成一團,一起對付我們。
除非父王下決心,將江南的人,從上到下全部裁撤。可是這樣一來,江南的生意就徹底完蛋。維持現狀,至少每年還有一二十萬兩的收入。動了那些人,怕是一兩銀子都拿不到。”
說到底,江南的管事聯合起來,一起架空了王府。有點像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他們聽調不聽宣,他們自行其是,凡事自己做主。
當然他們也不希望王府掀桌子,裁撤他們。
所以他們也會小心翼翼地維持現狀,保證每年都會上交銀子給王府。
至於交多交少,全看從京城來的人是誰。
厲害點的人物,就多交點銀子。
來個蠢貨,就少交點銀子。
不管如何,銀子肯定要交。
隻要交了銀子,寧王就會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皆大歡喜!
歐陽芙聽完,暗暗咋舌。
“照你這麼說,江南那地方豈不是成了龍潭虎穴。”
“差不多吧。沒點本事,真不容易脫身。去年四弟不就栽了嗎。”
“怎麼大公子從未栽過?”
二公子皺眉,“不知道。江南那邊的管事對大哥的事情三緘其口,一個字都不肯吐露。”
他並不知道,早些年,也就是王府派人下江南置辦產業的頭十來年吧,江南每年交上來的銀子連十萬兩都沒有。
那時候王府人口少,開銷少,寧王目光都在朝堂,也沒在意。
後來,劉詔能獨當一麵,寧王將劉詔派到江南。
劉詔是個狠人。
他知道,論做生意做假賬的本事,論糊弄人的本事,他不是那些管事的對手。
他也懶得和那些管事糾纏。
等到交銀子的時候,直接將所有人關起來,不給吃的,隻給水喝。
誰多交一倍以上的銀子,就放人。否則一直關著。
有人扛了三天,交銀子走人。
有人扛了半個月,撐不出了,命都快沒了,隻能妥協交銀子。
那一年,江南交上來的銀子,從幾萬兩變成了十幾萬兩。
這事,寧王清清楚楚。
因為寧王半途截胡了八萬兩銀子當私房錢。這麼多年過去還一直瞞著裴氏。
之後兩年,寧王依舊派劉詔下江南。
劉詔一貫風格,本公子不和你們瞎逼逼。本公子自幼軍武,隻彰顯武力,亮肌肉。
潛台詞就是:
老實點!
否則分分鐘弄死你們!
自那以後,江南交上來的銀子,從每年幾萬兩變成了十幾萬兩,偶爾幾次能突破二十萬大關。
劉詔已經多年不下江南,然而江南依舊流傳著他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