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舉起酒杯,神情哀傷地說道,“那我隻能祝弟弟一路走好,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彆生在皇室。”
說完,一杯酒喝光,還亮了亮杯底。
燕王:嗬嗬
“你是盼著我死吧。”
寧王嘖嘖兩聲,“我原本是想真心換真心,卻換來了一堆猜忌。弟弟啊,你對哥哥的成見太深了。你被趙王騙了啊,到如今你怎麼還不醒悟。莫非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叫你為他神魂顛倒?”
“休要胡說。趙王已死,你何必詆毀一個死人。”燕王很不齒。
寧王擺擺手,“罷了,罷了,不說趙王。人都死了,我也留點口德。”
他盯著燕王,琢磨了一下,“你覺著活著沒意思,我也不勉強。可你的妻兒,還有舒婕妤,你問過他們的意思嗎?萬一他們覺著活著挺有意思,你現在豈不是害了他們?”
燕王冷冷一笑,“有話直說。”
寧王說道:“你若是執意不肯回頭,本王隻能請旨,將你妻兒全部趕出京城,遷到邊遠苦寒的下等縣,三代不能出仕,無旨不得離開當地。你看如何?”
燕王手上用力,緊緊得捏著酒杯,眼神透著恨意。
寧王半點不懼,端著酒杯細細品飲。
他就知道,燕王可以接受妻兒陪葬,隨他一起下地獄,卻不能接受妻兒苟活於世。
苟活多累啊!
多丟麵子啊!
任人欺淩,連基本的人格尊嚴都沒有。
燕王那麼愛麵子的一個人,哪裡受得了妻兒遭受這等對待。
不得不說,寧王這人也狠,專門往人七寸上打,而且下手極重。
燕王想要妻兒隨他死,寧王偏不同意。
寧王擺明的了態度,你不讓本王刷名聲,本王也不會讓你好過。
燕王冷冷一笑,眼中的凶狠退去,換做一聲無奈歎息。
“你要如何?”
寧王哈哈一笑,“哎呀,弟弟啊,哥哥我是一心替你打算,絕不讓你吃半點虧。
不過呢,你這親王爵位,怕是保不住。不過可以給你爭取一個輔國將軍的爵位,準你們一家繼續住在京城。
就連舒婕妤,我也可以保證將她從冷宮放出來,由你接回去奉養,少府每月都會給婕妤娘娘送去俸祿。”
燕王嗬嗬一笑,“你現在隻是監國,你有什麼資格插手後宮事務?”
寧王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燕王,“你可知道,我和你們最大的區彆是什麼嗎?不是本王臉皮比你們厚,而是本王比你們更擅長聽取他們意見,從不剛愎自用。
你說的對,老頭子還活著,本王的確不能插手後宮事務。可是本王也沒說要親自插手此事。
宮裡那麼多人,聯絡一二人,到父皇跟前陳情,本王都不需要出麵這事就成了。
你真以為將舒婕妤從冷宮放出來很難嗎?在你看來很難,可是在本王看來,不過是一二人情的事情。”
燕王氣極,“你就是靠著這樣的投機取巧,才贏了趙王?”
“錯!本王天命所歸,結果早已經注定,本王才是真命天子。你們當初蹦躂得歡,都是為了襯托本王的英明神武。”
燕王:“……”
本王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更要命的是,此人竟然還被立為儲君,很快就會登基稱帝。
燕王咬牙切齒地說道:“趙王敗得太怨。”
趙王竟然會敗給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是大不幸啊!
隻能說老天爺沒有開眼,讓寧王得了便宜。
一壺酒已經過半。
二人吃著酒菜,喝著小酒。回想一下,他們兄弟許久不曾這樣麵對麵坐下來好好喝酒好好說話。
寧王打了個酒嗝,“你可想好了?趁著父皇還沒下旨,還有運作的機會。你若是繼續拖延,等到父皇下旨賜死你,屆時可就回天乏力。”
燕王譏諷一笑,“等到你刷夠名聲,你會下旨賜死我吧。”
寧王十分嫌棄地看著燕王,“我為何要賜死你?你實在是太小看我。我要留著你,讓你看看大周江山在我手中,如何重現盛世景象。我要叫你承認,我才是最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仁宣太子一味仁慈,沒有上位者該有的威嚴,難以平衡朝中各方勢力。趙王太過殘暴,又奢靡,他若上位,必定民怨沸騰,不得安寧。唯有本王登基稱帝,剛柔並濟,方能重現太宗朝的盛世景象。”
燕王嗬嗬兩聲,“你倒是一點都不謙虛。”
寧王嘚瑟一笑,“你們輸就輸在太過謙虛。行了,既然你已經想通了,本王這就回去替你請旨。”
燕王皺眉,“我沒答應你。”
寧王已經起身,他揮揮手,“答不答應都那麼回事。你向來口是心非,我知道。你不用說出來,我會替你辦好,保你性命。你就等著上表感謝本王吧。”
寧王自說自話,走了。
燕王看著剩下的一桌酒菜,很是鬱悶。
乾脆提起酒壺,將剩下的酒水全都喝了。
寧王醉醺醺地離開關押燕王的小院,又去了太妃孫氏那邊。
他站在院門口,衝裡麵吼了一聲,“喂,你害了我那太子哥哥,你怎麼還不自請以死謝罪。”
太妃孫氏早就知道寧王來了宗正寺,隻是沒想到,他會跑來見自己。
太妃孫氏從房裡出來,“王爺休要胡言亂語。”
寧王嗬嗬冷笑,指著孫氏,“你這毒婦,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我那太子哥哥,難道不是被你害死的嗎?你這女人,貪戀權勢,連自家男人都能下手毒害,實在是令人齒寒。”
“陛下都不曾定我罪,你有什麼資格給我定罪?”太妃孫氏厲聲質問。
寧王靠著院門門框,雙手抱臂,“彆以為你和方少監謀劃的事情,這世上沒人知道。隻要做過,必留下痕跡。”
太妃孫氏皺眉,“王爺若是認定我有罪,那就請旨賜死我,我無二話。”
寧王哈哈一笑,“本王,賜死你的旨意很快就會下來。你給本王等著,我要用你的人頭告慰太子哥哥在天之靈。”
撂下這話,寧王走了。
太妃孫氏氣了個倒仰。
隔壁隔壁院落的燕王,聽著寧王大聲嚷嚷,神情若有所思。
回想起仁宣太子,死得著實太過巧妙。
如果真是人為算計,一切都說得通了。隻是沒想到,太妃孫氏有這般手段心智,連太子的性命都敢算計。
當真是最毒婦人心。
寧王出了宗正寺,上了馬車,哪還有之前醉醺醺的模樣,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眼睛閃閃發亮,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進宮!”
他一聲令下,車夫趕著馬車往皇宮而去。
寧王剛進宮,就有人給他送消息。
“王爺,陛下正在接見戶部尚書,商量南城門外設縣一事。”
寧王一聽,大怒,“老東西,敢從本王手中搶食,活膩了嗎?”
寧王早就將南城門外設縣一事,看做自己的功績,豈能讓戶部半路摘桃子。
南城門外項目,是他大兒媳婦的產業。這樁功勞,就是他的囊中物。戶部半路跑出來,到底幾個意思?
寧王顧不得其他,急匆匆趕到興慶宮,要從戶部尚書手中奪回自己的功績。
這幫朝臣,一個二個心黑得很。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樁刷功績的機會,戶部就跑出來截胡,做人太不講究。
“老大人,今兒你可是稀客,怎麼有空來看望父皇啊?”
寧王人未到,聲先到。
戶部尚書一聽,頓覺頭痛。
他急忙起身,等寧王進來,便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