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媒二字從湖陽口中說出來,裴氏就覺著不靠譜。
湖陽是什麼人啊。
她能保媒?
嗬嗬!
裴氏輕飄飄地說道:“你先說來聽聽,本宮斟酌斟酌。”
湖陽郡主先翻了個白眼,“這還沒入主後宮,嫂嫂就開始拿腔拿調,真不怕被人議論。”
裴氏放下茶杯,冷笑一聲,“除了你會在外麵敗壞本宮的名聲,還有誰敢說本宮的壞話?湖陽,今非昔比,你最好收斂一二。”
湖陽郡主半點不怵裴氏,“嫂嫂彆拿話嚇唬我。改明兒我就讓王兄恢複我的公主爵位。”
“哼!你要是非要和本宮爭執這些,那便請回吧。本宮這裡不歡迎你。”
“彆啊!正事還沒談了。”
湖陽郡主笑嘻嘻的,“今兒我過來,是正經保媒。黃去病,福雅的小兒子你知道吧,看上了嫿丫頭,想結個親家,嫂嫂意下如何?”
“黃去病?那個病秧子?”裴氏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湖陽郡主呸了兩聲,“什麼病秧子,人家早就養好了。還在外麵做了好大的營生,是個能乾的。嫿丫頭嫁過去,吃不了虧。”
裴氏冷笑一聲,“福雅公主倒是會算計。我家王爺已經被立為儲君,將來自會登基稱帝。嫿丫頭搖身一變,就是公主,最次也是個郡主。他家黃去病娶了嫿丫頭,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湖陽郡主不耐煩,“嫂嫂說那麼多做什麼,難道你家劉嫿做了公主郡主,就不嫁人嗎?這門婚事到底成不成,嫂嫂給個準話,我也好給人家交差。”
“這事本宮得想想。”
“想多久?”
裴氏翻了個白眼,“少說三五日。你最好是過了元宵再來打聽消息。”
“太過拖延。王兄什麼時候回府?我去問問他,說不定他樂意將劉嫿嫁給黃去病。”
“王爺今兒要在宮裡宿值,不會回來。”
“王兄做了儲君,怎麼比做王爺的時候還要忙。宮裡宿值,自有朝臣們輪流,為何要王兄做這等苦差事?”
湖陽一臉不爽。
裴氏冷哼一聲,“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狀況,陛下那身體,隨時都有可能……王爺不留守宮中,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卻無法及時趕到,出了意外怎麼辦?”
湖陽郡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還是王兄考慮得周到。我原本想進宮探望父皇,可是母妃不讓我去。說我儘惹父皇生氣,叫我彆在父皇麵前現眼。”
裴氏笑了起來,接著又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娘娘這話正是金玉良言,你可要牢記在心頭。”
湖陽嗬嗬兩聲,“不勞嫂嫂提醒。婚事你心裡頭記著,彆給忘了。記得儘快回我一聲。”
“本宮忘不了。”
湖陽郡主同裴氏話不投機半句多,說完了正事,也沒理由留下來,便起身告辭。
她沒有直接離開王府。
難得來一趟寧王府,自然要和顧玖見一麵。
她風風火火來到東院。
“大侄子媳婦,本宮來啦!”
一聽到湖陽郡主的大嗓門,顧玖連忙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迎了出去。
“姑母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湖陽郡主一臉得意地說道:“我今兒是替嫿丫頭保媒來的,結果你那婆婆還給我拿喬。”
“替三妹妹保媒嗎?哪家兒郎?”
劉嫿也到了婚配的年齡,加上寧王被立為儲君,有人惦記不意外。
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會請湖陽郡主保媒。
這是多想得開啊!
“福雅公主的小兒子黃去病。”
顧玖一臉詫異,“竟然會是他?”
“大侄子媳婦,你也認識黃去病?”
“自然認識的。”
顧玖笑了笑,“莫非是福雅公主托姑母保媒?”
“自然!想娶寧王府的姑娘,自然要托我打探口風。”
顧玖抿唇一笑,“姑母有心了。”
“彆說這個了。婚事成不成也不是本宮說了算。本宮最近愁啊!”
顧玖將茶杯放在湖陽麵前,“姑母愁什麼?莫非是沒錢用了?”
“那倒不是。本宮就是心裡苦。”說著,湖陽郡主還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
顧玖最近抽動,前段時間才苦過,如今又苦上,哪有那麼多苦。
明知湖陽郡主是在演戲,顧玖還是得配合問一聲,“姑母心頭苦,可是有人給你氣受了。”
湖陽郡主連連點頭,“還是大侄子媳婦懂我。”
顧玖低頭一笑,“誰那麼大的膽子,敢給姑母氣受?”
“自然是那個不成器地臭小子。”
這又和陳律什麼關係?
顧玖不明所以,“陳表弟去了京營當差,不是挺好的嗎?他怎麼能給姑母氣受?”
湖陽郡主說道:“前幾日我才知道,之前給他安排的差事他都給推了,偷偷摸摸要從小兵做起,憑本事升官。
我呸!想要升官發財,有幾個是憑真本事。大侄子媳婦,本宮命苦啊,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榆木腦袋兒子,一點都不懂變通。
他如今在軍營裡就是個任何人都能欺辱的小兵,靠他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升上來。一想到他辜負本宮一番心意,在軍營裡吃苦,本宮心裡頭就跟吃了黃連一般的苦。”
說完,湖陽郡主還哭了起來,嗚嗚咽咽,很是委屈。
顧玖沒想到,會是這麼回事。
想了半天,隻說出一句話,“陳表弟果然有誌氣。”
“什麼誌氣啊!他就是故意給本宮添堵,他是嫌棄本宮,嫌本宮臟,嫌本宮臭。若是他人在這裡,本宮真要將他打死。”
湖陽郡主發了狠,對這個兒子很是失望。
“姑母息怒,陳表弟年齡還小,有些左性是難免的。等他長大一點,有了擔當,就能體會到姑母的苦楚。”
“本宮等不及。本宮現在就想將他抓回來狠狠打一頓。”
顧玖不說話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她哪裡管得了郡主和陳律兩母子的事情。
湖陽郡主發泄了一通,心情好了些。
“過了臘月二十三,他就該放假回來。到時候本宮上陳府堵他,定不叫他好過。”
“姑母還是收收脾氣。”
“本宮這脾氣收不了。”
湖陽郡主是真的受了刺激,被陳律給氣壞了,打定主意要給陳律一個教訓。
顧玖攔不住,也就不攔了。
這事,她沒資格過問。
寧王倒是可以出麵調解,不過寧王忙得很,沒空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湖陽郡主留在東院吃了一餐,才啟程回郡主府。
回去後,她就命人守在陳府門口,隻等陳律歸來,就要第一時間上門抓人。
得空的時候,顧玖將這事同劉詔提了一句。叫劉詔注意一下。
劉詔也是才知道,陳律竟然退了家裡給他安排的差事,自己選擇從小兵做起。
劉詔蹙眉,有些嫌棄,“過於迂腐!”
真以為小兵很好做嗎?
真以為在軍營裡麵以小兵身份升官很容易嗎?
天真!
最後還不是要靠著自己的家世往上爬。
既然無論怎麼做,都擺脫不了家世的影響。何不從一開始,就細心籌謀,好好利用家世努力上進,趁早乾一番事業出來。
顧玖也說道:“陳表弟受了刺激,變得有些左性。”
資源放在這裡不用,就是浪費。
顧玖除了說陳律有誌氣外,真正想說的是彆鑽牛角尖了。
人生在世,哪有不靠人脈資源,單憑真本事往上爬的。
說到底,真本事也是一種資源,吸引人脈的資源。
人情社會,玩誌氣,做小兵,除了浪費時間外,還學不到真本事。
想學真本事,就得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利用各種機會錘煉自己。
做小兵,哪有什麼機會。
錘煉自己?
做夢都比這快。
劉詔把這事記在心裡,打算等陳律回來後,找他好好談談。
結果一忙起來,就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