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求助顧玖失敗,心裡頭憋悶得很。
他又朝幾個兒子看去。
奈何,這樣的場合,根本沒有小輩說話的份。他們隻能看著,學著,積攢經驗。
可以說,幾兄弟在顧府的話語權,還比不上顧玖這個外嫁女。
誰讓顧玖是皇子妻,身份尊貴。
確定了分家比例後,就正式開始分家。
先是分田莊,之後分鋪麵,然後分宅院府邸,最後才是金銀細軟,古董字畫,庫房各種收藏。分完這些,就是分仆人。
彆看老侯爺說話慢條斯理,做事卻很麻利。
不到兩個時辰,顧府的產業就被分完了。
賬房書寫賬單,重做賬本,衙門戶房吏員準備好分家文書,由顧大老爺同顧大人分彆簽字畫押。
老侯爺作為長輩又是見證人,也在文書上簽字畫押。
其他幾位宗親,也都紛紛在文書上簽字畫押。
顧玖沒有。
顧玖身份特殊,她的印章不適合出現在分家文書上麵。
衙門吏員做好登記,說道:“下官告退。明兒辦好手續後,下官派人給兩位老爺送來。”
“辛苦了。”
“不辛苦。”
分家結束,眾人如釋重負。
顧大老爺來到顧大人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始終是兄弟。以後若有難處,你儘管來找我。隻要哥哥能幫,絕不推辭。”
顧大人氣不順,卻也不好朝顧大老爺發作,“我先謝謝大哥的好意。希望沒有求到大哥的那一天。”
顧大老爺點點頭,不和顧大人計較。
親兄弟,他對顧大人的脾氣太了解。同顧大人計較,純粹是為難自己。
顧大老爺不樂意為難自己,所以他大度不計較。
“府邸你們二房繼續住著,不用拘束。一應用度,慢慢分開就是,不急在這一會。”
顧大人沒領情,“大哥放心,一會我就讓顧琤媳婦將內院撕擼清楚。既然分了家,一應用度,自然是各自負擔。”
顧大老爺笑了笑,“罷了,你想怎樣就怎樣,都依著你的意思來。”
顧大人又不高興了。什麼叫依著他的意思來,大哥一家巴不得分清楚一點吧。
大哥做好人,他卻做那惡人,真是氣煞人也。
顧大人在親大哥麵前,下意識耍起小性子。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顧大老爺越是不和他計較,他就越要耍小脾氣。慣的他!
老侯爺招手,叫顧玖叫到身邊說話。
“幾位殿下都住在王府,會不會太為難?”
顧玖抿唇一笑,“累老侯爺,老夫人操心,是侄孫女的不是。如今除了身份變化外,其實同過去並無太大區彆。大家依舊住在各自的院落裡,一應開銷由公中支應。各位管事各司其職,家令大人調度得當。比起過去,反而還多了兩分自在。”
老夫人魏氏笑起來,“我就說無論什麼環境,小玖都能將生活經營得好好的。沒有長輩在府中鎮著,你們自然是多了兩分自在。可也不能自在過了頭,當心禦史彈劾。那些禦史,最喜歡彈劾皇子。”
顧玖笑著點頭,“侄孫女謹記老夫人教誨,凡事都會把握好尺度。”
老夫人魏氏樂嗬嗬的,同老侯爺說道:“老身早就說過,我們顧家的姑娘,就數小玖最能乾,最靈秀。你說是不是?”
老侯爺嗯嗯嗯幾聲,敷衍不了,就開口說道:“小玖若是男兒身,我們顧氏一族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
顧玖擺手,“老侯爺折煞我了,孫女可沒那本事。”
“你是女兒身,卻巾幗不讓須眉。若你投生為男兒,必定能建立不朽功勳,光耀門楣。”
顧玖低頭一笑,謙虛道:“老侯爺謬讚,我隻是比旁人想得多一些而已。”
“過謙了!”
老夫人魏氏卻說道:“小玖如今身份不一般,謙虛才好。謙虛才不會遭人嫉恨,被人記恨。”
老侯爺去卻說道:“小玖如此出色,就算謙虛,也難免遭人嫉恨。不如亮出實力,叫人忌憚她。小玖,你要記住,叫人忌憚,強過遭人嫉恨。女子那些軟綿綿的手段,與你不合適。該強硬的時候可不能認慫。”
顧玖笑眯眯的。
老侯爺這番話,可算是說到她的心坎上。
“我聽老侯爺的,在外麵絕不認慫,不給顧家人丟臉。”
“也彆給大殿下丟臉。”
“那是當然。”
……
過去,少府家令一直認為有錢人就是大爺,是祖宗,大家都得供著。
可是這一年來,現實教會他做人。
什麼有錢的是大爺,分明是欠錢的才是大爺。
尤其是那些欠了幾百萬,還要繼續借貸欠下去的人,才是大爺中的大爺。他得將對方當祖宗一樣供著。
這會,顧玖坐在少府衙門內的一間靜室,同少府家令大人麵對麵喝茶。
自見麵起,少府家令就一直在吹胡子瞪眼。
顧玖喝了半杯茶,誇了誇,“茶葉不錯,今年的新茶。”
“你倒是會喝。”
顧玖笑了起來,“居移氣養移體,嫁給大殿下這麼多年,我好歹也培養出一點皇室風範。”
“皇室中就沒像你這樣的人。”
顧玖抿唇一笑,“老祖宗說說,我是什麼樣的人?”
“吃人不吐骨頭。”少府家令一腔悲憤,大聲控訴。
顧玖點點頭,“這話我勉強接受。老祖宗氣性彆這麼大,不就是找你借錢。我借錢的人都不愁,你愁什麼愁。”
少府家令抖了抖胡子,“你已經借貸了好幾百萬兩,連本帶利,趕緊還來。”
顧玖歎了一聲,“沒錢啊,我拿什麼還給你。”
少府家令血衝上頭頂,“你當初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當初信誓旦旦保證,一定能按期還錢。”
顧玖攤手,“所以我找老祖宗借錢來啦。你借我錢,工程項目繼續開展,下個月第一筆款子到期,我定如約連本帶利還你。”
少府家令哼了一聲,“沒錢,不借!”
顧玖幽幽一歎,“老祖宗不借錢給我,南城門外的項目可就要停工了。一旦停工,流民沒錢吃飯,房子也沒人買,整個南城門轉眼就成了一潭死水。
我欠少府錢莊連本帶利四百多萬兩,這輩子恐怕都還不上了。接盤的人,短時間也找不到。要不我將劉詔賣給少府抵債。”
少府家令氣死了,“你這是要挾!”
顧玖一臉無辜,“我隻是實話實說。老祖宗非要認為我是要挾,我也沒辦法,隻能認了。”
少府家令指著顧玖,“你你你,你竟然和老夫耍無賴。你欠少府錢,你還理直氣壯,豈有此理。”
顧玖笑眯眯地說道:“老祖宗趕緊批條子,將錢借給我。有了錢,項目才能繼續做下去,我才能把去年借的錢還了。”
少府家令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是被顧玖徹底綁架了,綁在她那艘名為南城門外項目的大船上。
他要是不借錢,船就要沉啦。
少府家令流下一把辛酸淚,悔不當初啊。
當初他怎麼就信了顧玖的邪,上了她的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