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是如何逃脫搜捕,離開京城,劉詔不得而知。
不過這不影響他殺周瑾的決心。
既然周瑾那麼喜歡美人,他就給他送個美人過去。他倒是要看看,周瑾能否消受。
……
顧玖走進大殿,先是請安行禮。
“免禮!”
文德帝中氣十足。
顧玖偷偷瞥了眼四周,劉議已經不見了,幾個朝廷大佬也不在。
她就安安靜靜站在大殿中央,文德帝不問話,她絕不主動開口。
反正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是不會錯的。
見顧玖像個鋸嘴葫蘆似的,話都不吭一聲,文德帝哼了一聲,“老大媳婦,知道朕為什麼叫你進宮嗎?”
“兒媳不知,父皇能否給個提示。”顧玖老實得很。
文德帝一眼就看出顧玖在裝傻。
他直接問道:“禦史彈劾你手伸得太長,膽敢插手戶部政務,你怎麼說?”
顧玖一臉無辜,“真是冤枉。兒媳的手從未伸進戶部,禦史彈劾,純粹就是無中生有。若是換個人,換個身份沒那麼敏感的人,給戶部提個意見並且得到采用,那些禦史還會彈劾嗎?”
文德帝哈哈一笑,“你是皇子妻,不是普通人,禦史自然要以最嚴格的標準要求你。你彆服氣,享受了朝廷的供奉,理應接受朝廷的監督。”
顧玖嘴角抽抽,“兒媳每年的俸祿,加起來不過一千八百兩,外加五百石祿米。這點供奉,實在是承受不起禦史們來勢洶洶的監督。”
文德帝眼一瞪,“你是在抱怨?”
顧玖搖頭,“兒媳不敢抱怨,兒媳隻是陳述事實。”
“這麼說你不認為自己有錯?”
“兒媳有錯。”顧玖特彆乾脆的認錯,“兒媳錯就錯在不該給戶部尚書大人提建議,就該看著戶部繼續窮下去,看著那些閒得慌的京官繼續被拖欠俸祿。”
“放肆!”
文德帝厲聲嗬斥,顧玖抖了抖。
這才幾個月,文德帝儼然比去年做王爺的時候多了幾分威嚴。
果然是居移氣養移體。
做了皇帝,文德帝整個人從內到外,氣質都變了。
顧玖委屈得很,乾脆不說話了。
文德帝氣過之後,瞧著顧玖那副委屈的模樣,又笑了起來。
“怎麼著,你還委屈上了?劉詔都不敢委屈,你憑什麼委屈?”
顧玖眼眶紅紅的,“兒媳不知道替戶部解決困難,竟然也是錯。下次兒媳一定注意分寸,同戶部上下所有人拉開距離。”
文德帝冷哼一聲,“少說氣話。你替戶部解決困難,戶部上下,還有朕都記著你的功勞。朕聽說你想修路,用那個土水泥修路?”
顧玖嗯了一聲,點點頭,“之前是有這個想法。不過現在兒媳已經改變了主意,兒媳不想修路。”
“為何不修路?”
“兒媳怕被彈劾,牽連劉詔。如果陛下想要修路,兒媳就以成本價將土水泥賣給朝廷。甚至將水泥的配方交給陛下,也沒關係。”
文德帝眼神古怪地看著顧玖,“好不容易弄出來的配方,真舍得白送給朕?”
“自然是舍得的。”
不修路,大不了繼續修房子。用水泥修房子,又結實又快捷。
文德帝偷偷翻了個白眼,一臉嚴肅地說道:“你這是嚴重的消極怠工。”
顧玖不作聲,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老娘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乾,隻想回家相夫教子的模樣。
文德帝指著她,很是不滿。
“這第一條路,還是要你來修。”
“兒媳修不了。”
“放屁!”文德帝是個混不吝的,“少在朕麵前發脾氣。你鬨出這麼大的亂子,朕沒罰你,就已經是開恩。這第一條路,就從京城修到洛州。先試試效果。”
洛州,位於帝國中部,鏈接京城和江南的重要樞紐城市,是大周人口第二多的城市。
洛州水土資源豐富,土地肥沃,一馬平川。是個得天獨厚的地方,自古富庶。
唯一的弊端,就是遇到戰爭,一馬平川,連個逃命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富庶的地方,自然吸引了很多人口。
京城許多家族,大佬,都有在洛州置辦產業。
洛州書院,天下知名。甚至隱約有壓過京城國子監的名頭。
文德帝決定先修一條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要修,就修經濟價值最大的水泥路。
京城到洛州,八百裡山川,以現在的生產力,這可是個浩大的工程,所耗費的錢糧以百萬計。
顧玖問道:“京城到洛州,可是個大工程。陛下果真要兒媳自掏腰包修路?惠民工程,理當由朝廷出錢。”
文德帝無賴道:“朝廷沒錢。戶部庫房能跑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有辦法從彆的地方劃拉錢,朕會大力支持。朕也可以從自己的私庫裡麵拿個幾十萬兩,投給你修這條路。”
顧玖偷偷齜牙,然後問道:“關於設立收費站,陛下也同意嗎?”
“五十裡一個收費站,朕可以答應。但是收費站的夥計,得優先考慮退伍軍人。這個沒得商量。”
當文德帝看到顧玖的修路計劃書,上麵設定的五十裡一個收費站,頓時就想到了驛站傳遞。
這個收費站,完全可以當做朝廷書信來往傳遞用。戰爭期間,更能起到警戒防衛的作用。
所以文德帝才會要求優先選用退伍軍人做收費站員工。
“兒媳沒有異議,可以優先選用退伍軍人。那個五十年期限?”
顧玖對皇帝的信用報以懷疑,但依舊照著規矩,在計劃書中設定了收費期限。
收費五十年。
五十年之後,這條路交給朝廷。
朝廷是要繼續收費,還是免費通行,都隨便。
朝廷上下有許多潛規則,但是顧玖更願意將這些潛規則攤在陽光下,大家立個契約。
即便有一天,上麵有人毀約,也沒關係。就當花錢買給教訓。
這年頭,做點什麼事情,總得交點學費才行。尤其是同朝廷打交道的時候。
朝令夕改,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文德帝說道:“五十年不行,朕隻能給你三十年。”
“四十五年。”顧玖討價還價。
文德帝蹙眉,“三十五年。”
顧玖則說道:“四十年,不能再少了。陛下,你不能叫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修一條路,得耗費上百萬的錢糧。過一輛車馬,也才收取三文錢。得收到何年何月,才能將本錢收回來啊。
陛下好歹彆讓兒媳做虧本買賣啊,要不然以後誰還樂意做這個冤大頭,自己掏錢給朝廷修路。”
文德帝見顧玖說得可憐,“真不賺錢?”
“賺什麼錢啊,不虧本就是賺。”
“那你為何要修路?”
顧玖誠實地說道:“隻是想賣賣水泥,叫人知道水泥的妙用。說不定有世家大族願意自己掏錢在家門口修一條路。蚊子肉雖小,也是肉啊。”
文德帝點點頭,相信了顧玖的說辭。
直到來年,水泥路修通,得知收費站每個月的收益後,文德帝才知道他被顧玖給忽悠了。然後,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什麼不賺錢,什麼不虧本就是賺,統統都是假的,假的。
收費站太能賺了,好不好。
從京城到洛州,大周最黃金的道路,就這樣落到了顧玖的手中,還是四十年。
文德帝每每想起此事,就悔不當初。
他被顧玖挖坑裡麵埋了,豈有此理。
自那以後,文德帝自己辦水泥廠,自己修路,自己設收費站。連口湯都不給顧玖。
好在,顧玖手握能產黃金的道路,也不在乎那點湯湯水水。
此乃後話,暫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