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靈,壞的靈。
顧玖的擔憂應驗了,宮裡果然因為食物出了問題。
一大早,她和蕭琴兒她們一起進宮,來到慈寧宮請安。
裴皇後眼裡滿是血絲,臉色煞白煞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仿佛天塌下來。
太醫們進進出出,正在替蕭太後診治。
今兒早上,文德帝取消了朝會,一直守在蕭太後床邊,命太醫們全力救治。
許有四悄無聲息來到顧玖身邊。
因為劉詔做了皇子,顧玖身邊的人也都跟著水漲船高。許有四由小黃門提拔為內謁者,品級雖低,好歹是升了官。
顧玖沉住氣,避開人,悄悄來到僻靜的地方,問道:“打聽清楚了嗎?”
她們進宮之前,隻知道蕭太後病重,其餘一概不知。
到了慈寧宮,氣氛凝重,更沒人為她們解釋前因後果。
無奈之下,隻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自打探消息。
許有四點點頭,悄聲說道:“昨兒晚上,皇後娘娘命禦膳房置辦了一桌酒席。陛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一起用餐,說著家常。用膳的時候,都還好好的。用過晚膳,等到半夜太後娘娘突然腹痛難忍,太醫檢查,說是吃錯了東西。”
顧玖蹙眉,“皇後娘娘和陛下沒事?”
許有四點頭,“隻有太後娘娘出現腹痛的情況。”
顧玖朝寢殿方向看去,折騰了一晚上,蕭太後依舊腹痛。加上她年齡大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個後果不敢想象。
難怪裴太後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酒席是她命人置辦的,這事追究起來,不管她是否無辜,她都逃不了責任。
先帝才死了半年,這個時候蕭太後再出事,那真是走了一整年的黴運。
出於孝道,文德帝也會追究下去。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要人頭落地。
四殿下劉議一頭汗水走進慈寧宮,來到裴皇後跟前。
他蹲在裴皇後麵前,“母後,放寬心。太後娘娘一定會平安好轉。”
裴皇後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抓著劉議的手,“太後一定會沒事的,對嗎?”
劉議重重點頭,“一定會好起來。”
蕭琴兒也湊上去,細聲安慰裴皇後。
其實蕭琴兒的立場有點尬。隻因為她姓蕭,同蕭太後一個姓。
顧玖歎了一聲。
劉詔在上個月月底領了差事出京,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這個時候,劉詔不在,看似躲過了一場風波,卻也失去了一些機會。
顧玖問許有四,“昨晚晚膳的菜單拿到了嗎?”
許有四點點頭,低聲報著菜名。
大部分的菜都挺正常的,又清單又養身。
隻有幾道河鮮,有點重口味。
難不成蕭太後是河鮮過敏?
如果蕭太後果真河鮮過敏,這麼多年此事不可能沒人知道。
蕭太後本人肯定清楚自己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就算蕭太後老糊塗了,不知道該忌口。她身邊伺候的宮人難道都是死人嗎?難道不知道提醒嗎?
看來應該不是河鮮引起的腹痛。或許是食物相克。
顧玖琢磨起菜單來。
沈賢妃和羅德妃,兩人一起來到慈寧宮。
年初文德帝登基,冊封嬪妃。當時還是沈側妃羅側妃的二人,都得了妃位。
四妃還剩下兩個名額,下麵的九嬪,個個鉚足了勁,都想封妃。
“娘娘,太後她老人家還好吧?”沈賢妃一來,半點沒當自己是外人,張口就問裴皇後。
裴皇後正惶惶然,哪裡有功夫應酬沈賢妃,理都沒理她。
沈賢妃也不需人招呼,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臣妾聽聞娘娘一晚沒睡,難怪臉色憔悴,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娘娘,您可要保重身體。太後生病,這會您可不能出事。您要是病倒了,這後宮可就沒了主心骨。”
話是好話。
隻是這話從沈賢妃嘴裡說出來,總感覺透著一股怪怪的味道。真情實意中夾雜著隱秘的幸災樂禍,分明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裴皇後聞言,不得不打起精神。
她臉色一沉,“累你們二人操心,本宮身體撐得住,無需擔心。”
沈賢妃捂著胸口,“臣妾心頭慌得很。前兩天,臣妾還來給太後請安,那時候太後的氣色極好,中氣十足。怎麼一轉眼,就病重了。娘娘,這裡麵可有緣故,需不需要臣妾等人幫忙?”
裴皇後暗自冷笑一聲。
蕭太後出事,前因後果早就傳遍後宮。
偏生這會,沈賢妃和她裝傻。
怎麼著,篤定她這回脫不了身嗎?
裴皇後冷聲說道:“母後那裡,自有太醫,無需你們二人操心。這裡也不需要這麼多人,你們二人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本宮會派人說一聲。”
“臣妾還是守著吧,不然心頭不安。”羅德妃小聲說道。
沈賢妃連連點頭,“真為太後擔心,萬一太醫不中用,如何是好?”
“休要胡說八道。太後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裴皇後輕聲嗬斥。
沈賢妃忙說道:“今兒一大早,臣妾就念了一卷佛經,為太後娘娘祈福。”
羅德妃也說道:“昨晚我親手抄寫了一卷佛經,今兒一早在菩薩麵前燒了,希望菩薩能看到我等的誠意。”
“德妃妹妹,菩薩一定能看到我等的誠意。”沈賢妃肯定地說道。
裴皇後此刻很難堪。
這二人一個拜佛,一個抄寫佛經,都做出一副虔誠又孝順的模樣。
襯托出她這個皇後,十分的不孝且無能。
太後出事這麼長時間,她就守在慈寧宮,不曾念經,也不曾抄寫佛經。
比起沈羅二妃的孝心,的確不夠誠意。
裴皇後百分百肯定,沈羅二人是來落井下石,看她倒黴的。
偏生她還不能發怒。
她總不能指責兩人不該念經,不該抄寫佛經。
裴皇後壓抑著情緒,平靜地說道:“你們二人有心了。本宮要守著娘娘,脫不開身。本宮那份,就由你們二人替代,替本宮抄寫佛經,可願意?”
沈賢妃同羅側妃麵麵相覷,心裡頭暗罵一聲臭不要臉。
然而,二人還是恭敬應下,“娘娘寬心,抄寫佛經的事情,臣妾自會替娘娘辦妥。隻是娘娘也該保重身體。整夜整夜不睡,如何是好?可彆太後她老人家還沒好轉,娘娘又病了。”
裴皇後虛虛擺手,“無妨,本宮還撐得住。母後她老人家不曾好轉之前,本宮哪裡睡得下。本宮的這顆心啊,可是一直提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