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
開耀三十八年,終於走到了終點。
轉過年,就是文德元年。
臨近春節的時候,劉詔裹著一身寒意,回到了京城。
他是悄悄回來的。
先進宮麵聖。關起門來,同文德帝說了許久的話。
之後,他才風塵仆仆地回到王府。
“夫人,殿下回來了。”
隨著丫鬟話音一落,一個高大的人影,闖進了小書房。
顧玖眨眨眼睛,抿著唇說了一句,“從哪裡來的醜八怪,打出去。”
丫鬟們掩唇偷笑,自覺地退了出去。
劉詔本來腳下生風,有些迫不及待。結果剛一見麵,就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他指著自己的臉,“我,醜八怪?”
顧玖頻頻點頭,“太醜了。你一定不是我相公,你快把我相公還給我。”
劉詔哭笑不得,“彆鬨。”
顧玖哼了一聲,直接伸出手,掐住他的臉頰,“瞧瞧,瞧瞧,這都是什麼?這是黑炭啊!你是從那個煤窯裡麵跑出來的?”
劉詔握住顧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會白回來的。”
顧玖哼了一聲,“一定要白回來。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劉詔懶得說話,直接將人抱住。
顧玖咯咯咯發笑,“放開我。你身上臭。”
劉詔聞了聞,“不臭。昨晚上在驛站才剛洗過。”
“可有紅袖添香?”
“沒有。隻有一個林書平伺候。要不要將他拖來打一頓。”
剛回王府,還沒歇口氣的林書平頓感後背一涼。
顧玖抿唇一笑,“他為你鞍前馬後,你舍得打?”
“你說打,為夫絕不皺一下眉頭。”
顧玖十分嫌棄,“休想借著我的名頭收拾人。”
劉詔將頭枕在她的頸窩處,“想我了嗎?”
“我倒是想。隻是你兒子還記不記得你,我卻不知道。”
“不用管臭小子,他就是個欠揍的。改明兒我揍他一頓。”
毛病!
一回來就揍孩子玩,手欠。
之後,生活會告訴顧玖,真正手欠的人是她兒子,不是她相公。
一番溫存,劉詔才去洗漱。
等他出來,就看見禦哥兒在羅漢榻上攀爬玩耍。
“禦哥兒,快叫爹爹。”
禦哥兒吃著手指頭,朝劉詔掃了眼,觀察了片刻,然後自顧自繼續玩耍。
“他不記得你了。你離開太久。”顧玖小聲說道。
劉詔笑了笑,“沒關係。”
然後他一把抱起禦哥兒。
禦哥兒看了眼抱著自己的人,不認識。
於是他果斷張開嘴巴,“哇……”
一聲嚎哭,能將房頂掀翻。
顧玖還沒怎麼樣,方嬤嬤先心疼壞了。
“殿下快把哥兒放下。哥兒認生,過幾天等他熟悉了就好。”
劉詔抱著禦哥兒不撒手,“連自己爹爹都不認識,該打。”
顧玖扶額,苦笑。
然後果斷從劉詔懷裡接過孩子。
禦哥兒一到顧玖懷裡,就漸漸止住了哭聲。
小臉十分委屈,眼淚還掛在眼珠。
他緊緊地抱著顧玖的脖頸,警惕地盯著劉詔。
此時此刻,在禦哥兒幼小的心靈中,爹爹劉詔妥妥就是大魔王。
“禦哥兒不哭,娘親在這裡。”
顧玖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嫌棄地瞪了眼劉詔。
真是討人嫌。
一回來就把孩子弄哭,就不能耐心等幾天。
劉詔不好意思地捏捏自己的鼻子,“這小子竟然認生。”
“認生才是正常的,好不好?你兒子要是誰都能抱,當心那天被拐子拐走。”
“呸呸呸!”方嬤嬤忙說道:“不吉利,不吉利。夫人以後千萬彆這這麼說。”
顧玖笑了起來,“我就隨口一說,嬤嬤彆擔心。我家禦哥兒身邊從沒斷過人,肯定平安長大。”
“對對對,哥兒一定平安長大,富貴一世。”方嬤嬤雙手合十,祈求漫天神佛保佑禦哥兒一生順遂。
劉詔歸來,東院也跟著多了許多人氣。
閒散了幾天,轉眼就到了春節。
年二十九,衙門封筆。
辛苦了一年,總算能休半個月。
王府沒過年的氣氛。
今兒過年,全都進宮。
至於王府,隻是掛了幾個紅燈籠,給下人們發了一筆賞銀。
長輩們都住在宮裡,大家都自然沒心思操心王府要怎麼過年。
雖然從沒人說過,不過大家心裡頭都清楚,終有一天,他們會搬出王府,搬進自己的府邸。
王府,對大家而言,隻不過是個臨時棲身的地方。
大年三十,大家進宮吃宮宴。
先到慈寧宮,給蕭太後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