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武將聯合皇室宗親,對禦史,對文官進行討伐。
到後來,兩幫人直接打了起來。
鞋子亂飛,官帽落地。
“啊!誰的臭鞋子,熏死老夫啦。”
“吃我一記三月不洗腳。”
“吃老夫一記撩陰腿。”
一幫文武大臣,打起架來,體統都不要了。
頭發亂了,官服亂了,臉也花了。
象征著無上權利的金鑾殿,充斥著各種味道。
酸臭酸臭,無法忍受。
文德帝隻能敗退。
奶奶個腿,隻是試探一下,就鬨出這麼大的亂子。
文德帝捏著鼻子,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陛下,削爵一事不可輕啟。”
李侍中偷偷離開了金鑾殿,一路跟隨在文德帝身後。
一回到興慶宮,李侍中便鄭重建議文德帝,不可輕啟削爵一事。
文德帝緊蹙眉頭,心裡頭煩悶得很。
“李愛卿,爵祿已然成為我大周最大的負擔,仿若長在身上的吸血鬼,怎能不除。”
李侍中昂首挺胸,朗聲說道:“今日朝堂上,諸位朝臣的反應陛下都見到了。不瞞陛下,微臣鬥膽安排人提議削爵,試探朝臣反應,已經引起了眾怒。
改明兒,微臣說不定會被人堵在半路上打悶棍,府邸大門口被人噴糞。微臣地子女,也將被人孤立。他們的婚事,也將受到影響。”
文德帝陰沉著一張臉。
李侍中繼續說道:“陛下,削爵一事隻能徐徐圖之,決不能操之過急。”
文德帝冷冷一笑。
他心裡苦啊!
但凡有一點辦法,他也不會去捅削爵這個馬蜂窩。
祖宗們,自太祖以下,個個大手筆,大方得很,爵位就跟不要錢似的撒出去。結果苦的就是子孫後代。
本朝,光是世襲罔替的一等公爵,就有六家。
一等公爵,位同親王。
一年的爵祿,幾家加起來都是個天文數字。
何為世襲罔替?
就是不降等襲爵。
祖宗掙下來的爵位是一等公爵,子孫繼承就是一等公爵,不必降為二等公爵。如此一來,子孫後代一代代傳承,一代代都吃著朝廷的爵祿,一代代富貴。
好在,其中兩家世襲罔替的一等公爵府,已經斷了根,被先帝收回了爵位。好歹是替朝廷剩下了不少錢。
除開剩下的四家世襲罔替的一等公爵,其餘有爵位的家族,多是聖人之澤,五代而斬。
比如魯侯,他的爵位是一等侯。
等他兒子繼承爵位,就降等為二等侯。
等到孫子繼承爵位,就降等為三等侯。
三等侯之後,就是鎮國將軍,輔國將軍之類的各種將軍爵。
五代之後,便沒了爵位。
沒了爵位的裴家,自然沒有資格繼續在貴族圈子裡混。
若是子孫不爭氣,沒了爵位後,裴家很快就會淪為彆人口中的破落戶,要不了幾年就會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皇室宗親的爵位就不用說了。
什麼親王,郡王,公主,郡主……
拉出來,一連串的人都有爵位。
凡是有爵位的人,都有爵祿。
爵祿皆由戶部承擔。
祖宗們手太散,爵位不要錢的撒出去。
結果就是,到了現在,朝廷每年要承擔數百萬兩的爵祿負擔,還不能拖欠。
爵祿,儼然成為戶部最大最大的負擔。
就連打仗的時候,可以克扣前方的軍費,也不能克扣眾位有爵人士的爵祿。
過去文德帝做王爺,每年從戶部領著自己的爵祿,那時候他無所謂朝堂有沒有錢。反正戶部絕對不能欠著他的錢。
就算戶部去少府借,也得一文不少的將爵祿給他送到王府。
等他自己做了皇帝,才知道爵祿這事,就是個吞金獸。
再多的錢,也能被吞進去。
先帝在位三十多年,十分吝嗇賜爵,甚至還找由頭奪了一些人的爵位。
可即便如此,大周朝依舊有著近百家領著爵祿的家族。
文德帝歎息一聲,“隻恨先帝手段還不夠冷酷,不曾將屍位素餐的空頭爵位一掃而光。”
文德帝心酸啊!
他心頭在呐喊:父皇啊父皇,你光殺人有屁用。早知今日,朕當初就該提醒你多殺幾戶有爵位的人家。奈何,當初你老人家看武將勳貴格外順眼,自然不舍得動武將勳貴的爵位。隻舍得動一動皇室宗親的爵位。
如今想來,文德帝還是覺著先帝的手段過於仁慈,不夠酷烈。
照著他的想法,皇室宗親的爵位,至少得減少一半。
勳貴武將也得減少一半。
李侍中不想被萬人唾罵,“陛下,削爵一事不如再緩個三五年。等時機成熟後,一個一個動手。雖然慢了些,但是勝在穩妥。”
文德帝知道厲害,即便心有不甘,也得承認李侍中的話是對的。
他點點頭,“四個世襲罔替的國公府,得先動一動。得將世襲罔替改為五代而斬。不如就先拿鎮國公府崔家試試這潭水的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