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昌搖頭,“不知道!我師傅沒弄明白,咱家也沒弄明白。這個疑問,等我死了,恐怕也找不到答案。”
“先帝呢?先帝知道答案嗎?”容信太好奇了。
陳大昌點點頭,又搖搖頭,“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聽我師傅說,找到那份傳位詔書後,先帝大怒,剛剛登基就大開殺戒。那份詔書,也被先帝親手焚燒殆儘。”
容信皺眉,“依著你的意思,先帝脾氣暴躁,動輒要人性命,全因為那份詔書?”
陳大昌盯著容信,“你可知中宗如何罵先帝?罵他是亂臣賊子,禍國殃民,不得好死。若非先帝及時控製了宮禁,軟禁了中宗,先帝早已經被中宗處死。”
容信舔了舔嘴唇,嘴唇發乾。
喉嚨都變得暗啞。
他問道:“假如當年先帝被處死,哪位皇子會繼承皇位?”
陳大昌隨口說道:“可能是十三皇子,或是十四皇子。隨便哪一個,如今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
“沒有傳國玉璽,先帝怎麼辦?冊封皇後,總不能少了傳國玉璽吧。”
“哈哈哈……”
陳大昌大笑出聲,“有機會你到宮裡翻翻庫房,冊封睿真崔皇後是在哪一年?想起來了嗎?沒錯,冊封睿真崔皇後是在開耀二年。
那時候先帝已經繼承皇位兩三年,有什麼問題,是一個皇帝不能解決的。那時候,外界傳言帝後不和。其實都是胡說八道,一切都因為傳國玉璽不見了蹤影,不得不推遲各種封賞。”
容信渾身發緊,“難道就沒有人懷疑嗎?”
“哈哈哈……‘
陳大昌放心大笑起來,“先帝繼位短短兩三年內,就殺了不下一千個官員。試問,誰有膽子懷疑?當時不少人都說先帝忙著清洗朝堂,根本無暇顧及後宮。
後來等朝廷平穩下來,先帝第一時間冊封睿真崔皇後。傳國玉璽的印章,可是在冊封皇後的詔書上蓋著,做不得假。”
容信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你不是說搜遍整個皇宮,甚至將興慶宮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傳國玉璽。後來先帝怎麼知道真正傳國玉璽在地宮給中宗陪葬?”
陳大昌長出一口氣,平複著激動地心情,“整整一年啊,將興慶宮每一個角落,每一塊磚頭,都翻出來找了。密室倒是找出了兩間,可就是沒見著傳國玉璽的蹤影。
伺候中宗的人,在中宗過世的當天,已經集體殉葬,連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很明顯,中宗皇帝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他就是要讓先帝難堪,讓世人知道先帝得位不正。當時情勢十分嚴峻。幸虧……”
“幸虧什麼?”容信急切地問道。
陳大昌笑了笑,“幸虧顧老爺子,在關鍵時刻幫先帝找出了傳國玉璽的下落。原來中宗在留下傳位十七皇子的傳位詔書後,就命人帶著傳國玉璽,秘密前往皇陵。
那個時候,先帝對後宮實施宮禁,興慶宮的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更彆提有人偷偷溜出去。但就有這麼一個人,一個不起眼的內謁者,在給興慶宮送餐的時候,偷偷將傳國玉璽帶出了興慶宮。
這個內謁者,在京城有幾個路子野的朋友,恰好顧老爺子也認識內謁者的幾個朋友。線索就是這麼來的。
確定了傳國玉璽的下落,接下來就是考慮如何將傳國玉璽盜出來。隻可惜,那個時候,地宮已經徹底封閉,錯過了進入地宮的最佳時機。顧老爺子臨危受命,不得不親自帶著人前往地宮。去了三次,三次均都铩羽而歸。”
容信緊張地問道:“顧老爺子懂盜墓?”
陳大昌搖頭,“顧老爺子不懂盜墓,但是他是鑒賞大家,任何珠寶玉器放在他麵前,看個幾眼他就能分辨出真偽。
中宗防備著先帝,先帝何嘗不是防備著中宗皇帝。怕中宗皇帝用假的玉璽瞞天過海,所以前往地宮,必須有能夠辨彆真偽的顧老爺子跟著。
而且線索是他找到的,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顧老爺子,找不出第二個人帶隊下地宮。隻可惜,顧老爺子找來的盜墓賊水平太次,去了三次,就失敗了三次。”
陳大昌盯著容信,“你可知道,一旦先帝派人盜取中宗墓的消息傳揚出去,先帝會被千夫所指,連皇位都保不住。宗室們會集體站出來造反。
所以既要盜取中宗墓,又不能破壞地宮,不能讓人發現任何盜墓的痕跡。可是盜墓,限製越多,也就意味著失敗地可能性越大。果不其然,進去的人,大部分都死了。活著出來的人,除了顧老爺子,其他人也都陸續被處死。”
容信心情起伏不定,呼吸急促。
他顯然是被這個秘幸給震驚了。
他深吸一口氣,問道:“盜不了中宗墓,於是就仿製了傳國玉璽?”
陳大昌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他將杯中水全部喝完,沉默良久,才再次悄聲說道:“你可知道,顧老爺子除了是鑒賞大家,還是製假大師。他做的贗品,拿到古玩齋,浸淫古玩幾十年的老家夥都上過他的當,打了眼。”
容信大感意外,嘀咕道:“那個時候顧老爺子還不到三十歲吧。”
陳大昌點點頭,“的確很年輕。然而顧老爺子在這行當天賦異稟,浸淫古玩幾十年的老家夥都說顧老爺子生來就是吃這碗飯的人。他在古玩方麵的天賦,百年難見。然而他出身侯府,注定不能乾鑒彆古玩的行當,隻適合做個玩賞古玩的紈絝。”
容信不由得感慨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啊!他造出了世間最最貴重的贗品,造就了一個神話,而且將世代傳承下去。他這輩子值了!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能留名青史。”
陳大昌說到這裡,不由得露出豔羨的表情。
容信則是一臉震驚,不敢置信,渾身都在顫抖,“陳公公的意思是,宮裡那尊傳國玉璽,是顧老爺子仿製的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