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人求著自己出書,三顧茅廬求文稿,這才有臉,這才是值得稱道的事情。
李大人表情連連變幻。
錢富再接再厲,“三元公楊元慶流放西北幾十年,聽聞棱角早已經被抹平,才氣都變成劣質酒水。怕是已經握不住筆,寫不出文章。”
李大人眼珠子一動,“有人見過他?”
錢富一本正經地說道:“正是!不瞞大人,楊元慶現在在西北某快遞站乾活。大人若是替他翻案,定能在文壇引起轟動,人人都要說一句李大人仁義。至於被歲月磋磨了幾十年的三元公,才氣已無,回不到朝堂,至多隻能做一個普通人。
我家殿下還有一句話叫我轉告大人:活人和活人比,才能比出高下。以楊元慶現在的才學,大人可以輕鬆碾壓他。當年的三元公不過爾爾,虛名而已。”
李大人臉頰微微抽動,目光虛晃,顯然是心動了。
對他來說,這輩子最大的心結就是輸給了楊元慶。
他自問才學頂尖,不比楊元慶差半分。憑什麼楊元慶就是三元公,而他隻能屈居對方之下。
不服啊!
心頭大寫的不服。
現在有個機會糾正這個錯誤,叫世人知道,他的才學強過楊元慶,李大人不能不心動。
不過,和劉詔合作,他得小心再小心。
“白白叫老夫幫忙,天下間能有這等好事?劉詔能給老夫什麼好處,老夫憑什麼要幫姓楊的翻案?”
錢富偷偷鬆了一口氣,肯談條件就好。
怕的就是對方什麼都不肯談,直接轉身離去。
錢富認真地說道:“我家殿下能給的,也是唯一能給的,就是替大人出版三本文集,外加一本詩集。什麼時候出書,要什麼風格,大人說了算。”
李大人挑眉,“替本官出幾本書,就想讓本官冒著風險為姓楊的翻案。什麼時候請老夫做事,竟然如此廉價。”
錢富笑了笑,“大人說笑了。大人要名,我家殿下替大人製造名聲,不存在誰虧欠誰。”
“那你告訴本官,劉詔為何要替姓楊的翻案?他想做什麼?此事不說清楚,老夫絕不會讓姓楊的回到京城。”
李大人發了狠意,叫錢富知道他的決心。
錢富微微躬身,“就算大人不問,我也會主動告訴大人。我家殿下之所以替三元公翻案,蓋因為山河書院需要一個名師。
山河書院名聲不顯,沒有文壇前輩願意到山河書院教書,這對書院的發展極為不利。三元公名聲足夠響亮,境遇足夠糟糕。用他,對山河書院來說利大於弊。”
“隻是這樣?”李大人心有疑問。
錢富鄭重說道:“不敢欺瞞大人,就是這個原因。還請大人成全。”
李大人嗬嗬一笑,“山河書院,最近很熱鬨吧。文青書局出的習題集,本官特意叫下人買了一本回來。裡麵的內容,真是荒唐透頂。自古以來,就沒這樣考試。”
“所以我們將他稱之為創新,一種新模式的嘗試。先看看效果如何,再來評斷優劣,才算公正。”
“等到評斷優劣的那一天,本官給你們一個公正。”
錢富笑了起來,“能請到李大人,是山河書院上下所有人等的榮幸。”
“哼!還得看本官有沒有空。”
錢富躬身一拜,“替三元公翻案一事,就要辛苦李大人。大人有何需要,儘管提出來。”
“有需要的時候,本官不會客氣。回去告訴劉詔,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再敢給本官找麻煩,本官不介意給他找一堆麻煩。”
李大人氣呼呼的,甩袖離去。
錢富目送李大人,然後笑了起來。
讀書人啊,即便已經貴為朝堂大佬,也擺脫不了讀書人的毛病。
名聲看不見摸不著,卻叫人為他要死要活。
錢富不辱使命,回曉築複命。
劉詔聽到事情辦成了,哈哈一笑。
“本殿下就知道李老頭想和三元公爭一個高下。”
顧玖說道:“西北那邊,得趕緊確認楊元慶的身份。可彆到最後,李大人替他翻了案,人卻沒了。李大人怕是會記恨你一輩子。”
劉詔笑道:“他要記恨本殿下一輩子,隨他去。本殿下絕不攔著。我現在擔心楊元慶不願意到山河書院教書。”
顧玖淺淺一笑,“不願意也得願意,這是他唯一翻身的機會。隻要不是笨蛋,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曾經驚才絕豔,驕傲得如同開屏孔雀的文壇新秀,被歲月磋磨了幾十年,真的甘心埋土西北嗎?
但凡心裡麵還有一絲絲火種,他就不甘心困守西北一輩子。
他一定想回到京城,提筆,重寫書寫他的輝煌。
劉詔笑了起來,“你的書院要火了!”
“是我們的書院,大家的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