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乾旱,災情加劇。
要命的是,京畿地區,也出現了旱情。
開春以來,就下過三場雨。
河床水位明顯下降。
嚴重的地方,連井水水位都隨之下降。
今年各地廣種紅薯。
紅薯耐旱。
也就意味著,米麵價格將持續上漲,漲到一個瞠目結舌的地步。
朝廷限價,能管一時管不了一年,兩年,三年。
過去吃精米精麵的人,在乾旱初露端倪的時候,已經改吃一半精米精麵,一半糙米糙麵。
等到南邊傳來災情加劇,反賊猖狂的消息,他們連精米精麵都不吃了,全改吃糙米糙麵。
精米精麵全都攢起來,當做儲備糧。
這麼乾的人不少。
新民縣,最熱鬨的不再是文青書局,也不是肉菜店,而是糧油鋪子。
每天,每一個糧油鋪子前麵都擠滿了人。
不管家裡有沒有存糧,都會擠到糧油鋪采購糧食。
“精米精麵斷貨,隻剩下糙米糙麵,要買的排好隊,不要擠。誰要是破壞秩序,全部趕出去,本店恕不招待。”
一框框的糙米麵,擺在糧鋪門口。
每人限購五斤。
每個人手裡都有一本糧油本子。
買了今日份的五斤,糧油本子上麵就會蓋一個糧鋪的大紅印章。
有了這個印章,也就意味著,今日份已經買完。拿著本子,到京城任何糧油鋪子都買不到一粒糧食。
這就是京城的限購。
戶部參考四海商行管理流民的辦法,給每個家庭發一本小本本,登記著每個家庭人口,所需口糧數量。
人們將小本本親切的稱為糧本。
自從糧本出世,就成了小民家中最珍貴的物件,甚至比錢還要重要。
因為現在是有錢,沒有糧本的話,在京城任何糧油鋪子,都買不到一粒糧食。
至於那些租住在京城的外地人,比如求學的學子,由官府統一登記,每個人也都領到了一本糧本。
隻是糧本顏色和本地戶籍不一樣。
如今什麼人不用擔心糧食?
山河書院的學子就不用為糧食擔心。
京城人人為糧食操心的時候,山河書院的學子都可以敞開了肚皮吃。
一日三餐。早餐油條豆漿饅頭包子。
中餐和晚餐,每人定量兩菜一湯,米飯管飽。
豪門大戶,達官顯貴,自然也不用擔心糧食。
但是朝廷擔心他們囤積糧食,一直嚴防死守。
想買糧,行啊!
少府賣給你。
休要到糧油鋪子同小民搶糧。
各大酒肆,飯館,受到嚴重衝擊,生意一落千丈。
老板們個個愁眉苦臉。
沒生意,還要支付房租,能不愁嗎?
如此高壓嚴厲的政策,使得京城人人為糧食操心。
租住在新民縣的學子,更加渴望能夠考入山河書院,如此每天都能敞開肚皮吃。
吃不飽,還要頭懸梁錐刺股的讀書,真是苦不堪言。
山河書院啊山河書院,為什麼你那麼難考!
新民縣的學習氣氛,空前高漲。
隨著糧食緊張,幾個女子學堂,新民縣初級學堂,竟然迎來了報考小高峰。
就因為學堂解決早午飯。
若是能考上女子中級學堂,不僅包一日三餐,還能免費住宿。學到技術後,就能去大戶人家做工掙錢。
有人早就盯上了新民縣的女子學堂,奈何遇上災荒年間,各種計劃都隻能推遲。
糧食啊糧食,到底去哪裡搞糧食。
從南到北不是鬨乾旱,就是鬨洪災。
今年的夏糧幾乎指望不上,因為從南到北夏糧都嚴重減產。
朝廷上下突然發現,大周的糧食竟然如此少。
南北同時遭災,江南把田地拿去種植桑葉,糧食危機猛地爆發,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怎麼辦?
災民等著救命糧。
邊關將士,同樣在等著糧食。
各地百姓,也在盼望著糧食。
全天下的人,都在盼著糧食。
糧食從哪裡來?
糧食問題不解決,反賊撲滅後又回再次燃起來。
屆時殺官造反此起彼伏,按下葫蘆浮起瓢,大周江山危矣。
“江南有糧!”
有人站出來,仿佛一把重錘,重重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文德帝雙目火熱,“江南果真有糧?”
“有糧!江南一地,沃野千裡,大地主,大田莊不計其數。那裡有數不儘的糧食。”
朝臣們怒了!
敢情是在打地主家的餘糧!
這是抄自己的底啊!
朝堂上,哪一個家裡不是大地主?哪一個家裡不是滿倉糧食?
可有誰主動獻糧?
“荒唐!”
“放肆!”
“這與反賊何異?”
“莫非是要行強盜之事嗎?”
朝臣們紛紛嗬斥,恨不得將捅破窗戶紙的人撕爛。
到底是從哪裡鑽出來的棒槌,會不會做官?
在朝堂上大放厥詞,信不信,下去後就叫你丟官去職。
“諸位大人何必驚慌?下官說江南有糧,又沒說行強盜之事。朝廷可以出錢買糧,從那些大地主手中買糧,送往災區。江南離著災區頗近,這倒是省卻了路上的損耗!說不定還可以餘出一點糧食,送來京城。”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朝臣們捋著胡須暗暗點頭。
朝廷出錢買糧,可以啊!正好敲朝廷戶部一筆竹杠。
朝廷的錢,不賺白不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