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聞從王學成手中接過報名表,十分警惕地來到角落,準備填寫報名表。
拿起毛筆,寫下第一個字之前,他還忍不住四下張望,生怕被人發現自己來報考山河書院。
他可是國子監的學生啊。
被人知道了,他會被國子監上下視為仇寇,被所有人排擠。
他緊張兮兮的填寫了報名表,確定無誤後,才鬆了一口氣。
將報名表放進籮筐裡。
裡麵已經裝滿了一摞報名表,不下百張。
“徐聞,你竟然背著大家報考山河書院!你這個叛徒。”
一群書生打扮的人,憤怒地衝進報名點。
他們麵色扭曲,眼中噴火,仿佛要將徐聞撕碎。
媽的,又來鬨事。
王學成砰的一下,站起來,“誰敢鬨事?你們是誰?”
“我們是國子監的學生,我們來抓叛徒。徐聞你這個叛徒,你竟然背叛國子監,偷偷報考山河書院。”
王學成扭頭,朝躲在角落裡的徐聞看去,竟然是國子監的學生。
難怪神神秘秘,說話緊張兮兮。
王學成扯著嗓子喊道,“不準鬨事!這裡是山河書院的報名點,不是國子監的地盤。”
一群護衛攔在徐聞麵前保護他,不準國子監的學子踏雷池一步。
為防止有人鬨事,報名點常年備有數個護衛,確保學子們的安全。
鬨事不分國子監,有家長鬨事,有兒女鬨事,有妻子鬨事,有鄉鄰鬨事,有其他書院的師生鬨事。
以前報名點設在書院大門口,因為經常有人鬨事,影響書院秩序,後來就將報名點改在大槐樹旁邊的公房。
專門騰出兩間屋,用作書院入學報名。
國子監的學生才不管這裡是不是山河書院的地盤。
他們扯著嗓子喊道,“徐聞,你出來。你背叛國子監,無恥小人。”
“如此小人,人人都可誅之。”
“徐聞,你對得起先生嗎?你對得起祭酒他們嗎?國子監培養你這麼多年,你卻選擇了山河書院,你這個叛徒。”
“你偷偷報考山河書院,你父母知道嗎?徐家上下都將以你為恥!”
“有膽子報考山河書院,怎麼沒膽子出來?躲在後麵,當縮頭烏龜嗎?”
“徐聞,你滾出來。老子今天非收拾你一頓不可。”
躲在角落的徐聞,麵色連連變幻。
每個人看他的目光,又是好奇,又是鄙夷。
唯有山河書院的學子,看他的目光充滿了理解。
徐聞咬牙切齒,猛地怒吼一聲,“閉嘴,你們全都閉嘴。你們憑什麼罵我無恥小人?憑什麼說我對不起國子監?
我上國子監讀書的目的是為了考科舉。可是我已經考了三次,整整三次,全都失敗了。我今年已經三十三,還有多少歲月可以蹉跎?還能考幾回科舉?
我告訴你們,離開國子監,對不起先生我認了。但是我對得起我自己,對得起我的父母。我不想每次都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你們沒經曆過那麼多次的失敗,你們根本沒資格評判我。”
“嗚嗚……”
徐聞蹲在地上,痛哭失聲。
一個大男人,一定是被逼到了絕路,才會不顧臉麵,當眾失聲痛哭。
徐聞的遭遇,就是千千萬萬讀書人的縮影。
一次又一次的考試,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不甘心啊!
但凡有一絲機會,就要抓住。
很多人五六歲開始啟蒙,讀了幾十年的書,除了讀書,已經不會做彆的。
不讓他們讀書,叫他們放棄科舉,他們能做什麼?
一大把年紀,還在科舉的路上奮鬥。
上對不起父母,下對不起妻兒。
一文錢掙不到,養不了家,還要靠家裡花錢養著。
如今有一個學院,不僅有極高的科舉上榜率,而且吃穿住用全都免費。
試問,讀書人哪個不心動?
連鼎鼎大名的三元公都在書院教書,培養學生,試問誰不想做三元公的學生?
三元公名下一共有二十個舉人學子,已經有六人考取進士。
這是什麼樣的教學質量?
這是神一般的教學。
多少教書先生,教一百個,一千個學生,也未必能考取六個進士。
更要命的是,三元公名下的學生,論讀書天賦,隻能算中等,絕非天賦型選手。
山河書院創辦這麼多年,所招收的學生,大部分都是資質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