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家人。自從陳家出事後,就不再是一家人。隻是血緣上,我是她兒子,但不是一家人。”
陳律語氣堅定,接連強調不是一家人。
以前他也不明白。
後來,年紀漸大,思想開始成熟,又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他頓悟到了真相。
即便湖陽從透露過絲毫的恨意,但是他依舊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恨!
從那以後,他終於明白,他們早就不是一家人。
陳敏落淚,悲傷地看著陳律,“哥哥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麼非要否認?”
陳律自嘲一笑,“因為這是事實。”
“我不信!”陳敏倔強地說道。
陳律輕歎一聲,“今日我來見你,隻是想和你說說話。將來我們儘量減少來往。如果顧喻外放,你就帶著孩子跟著他一起去外地。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陳敏雙眼布滿了淚水,“哥哥,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你能不能告訴我?”
陳律卻笑了笑,“沒有瞞著你,你彆多想。”
陳敏搖頭,她不信。
陳律摸摸她的頭,“自己都是當娘的人,怎麼還動不動就哭。”
“哥哥不肯同我說實話,我除了哭還能做什麼?”
“彆多想!”
她能不多想嗎?
陳敏滿目哀傷,“哥哥打算什麼時候和周怡舉行婚禮?我要觀禮。”
“時間還沒定,等定了時間,我會通知你。”
陳敏擦擦眼淚,“我雖然不喜歡周怡,可她是哥哥喜歡的人,我會試著接受她。過了這麼多年,哥哥終於要成親了。父親在天有靈,一定很欣慰。”
陳律嘴角微動,想笑,卻又沒笑出來。
他叮囑陳敏,“同顧喻好好過日子,不用操心我。母親若是派人問你,你就告訴她我已經回軍營。有空的時候我會回京城。”
說完,他起身離去。
陳敏沒能留住他,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她捂著胸口,心裡頭很難受很難受。目送陳律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趴在桌上狠狠哭了一場,哭過之後,擦乾眼淚,起身回到縣衙。
不管陳律有什麼想法,日子總要過下去。
顧喻有些擔心她的情況,“嶽母派了人過來,被我打發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想先睡一覺,明兒去見母親。”
“要不要我陪你去?”
陳敏搖頭,“不用陪我。再說衙門離不開你。”
顧喻不放心她,次日還是抽空,陪著陳敏一起前往湖陽郡主府。
湖陽郡主發起脾氣來,一般人都受不了。
郡主府上下,所有人,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下人依舊沒找到陳律,湖陽郡主已經接連砸了四五套茶具。
當她還要繼續砸的時候,被陳敏阻止。
“母親不妨聽聽嫂嫂的看法。”
湖陽拿著茶具的手一頓,“你說顧玖?”
“正是!哥哥和周怡,世人都覺著不可思議。但是嫂嫂向來有驚人之語,說不定她會有不同的看法。”
“就算顧玖有不同的看法又如何。本宮絕不同意和福明做親家。”
陳敏鎮定說道:“恐怕福明郡主也不樂意同母親做親家。”
“本宮巴不得。”
顧喻輕咳一聲,“我插嘴一句,宮裡沒有過問此事嗎?”
湖陽郡主愣住,然後搖搖頭。
緊接著,她叫來心腹下人問道:“宮裡是什麼情況?”
“金吾衛如實稟報了事情經過,據說陛下隻說了三個字。”
湖陽郡主緊張問道:“哪三個字?”
“‘知道了’!這是陛下的原話。”
湖陽心頭突然有點慌,“皇上竟然隻說了三個字,就沒彆的說法?”
心腹下人搖頭。
湖陽有些忐忑不安,想了想,很乾脆地拿定主意,“本宮要進宮麵見皇兄。”
於是丟下陳敏顧喻,換上朝服,進宮去了。
……
興慶宮。
內侍稟報湖陽郡主求見。
文德帝先是“嗯”了一聲,接著說道:“讓她在偏殿等候。”
內侍領命退下。
文德帝直言不諱的同常恩說道:“朕這個時候,並不想見到湖陽。”
常恩便問道:“要不要老奴將郡主娘娘打發走?”
文德帝搖搖頭,“她的脾氣朕一清二楚,她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朕不見她,她就會生出更多的是非。”
常恩說道:“若是太後還在,還能讓太後勸勸郡主娘娘。”
提起已經過世的蕭太後,文德帝眼神一沉,“蘇文芷還沒下落嗎?”
“陛下恕罪,還沒有找到蘇文芷的下落。她這個人,憑空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荒唐,一個大活人,總會留下痕跡。定是下麵的人辦事不夠用心。”
“老奴該死!”
常恩跪下請罪。
文德帝冷哼一聲,“起來吧!叫下麵的人抓緊時間搜尋蘇文芷的下落。”
“老奴遵命!”
“另外,先晾湖陽半個時辰,再叫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