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的頭垂了下來,這個角度,平日他絕對做不到。
不對,他好像是死了。
他的脖子被人擰斷了。
他的眼角餘光看到灰撲撲一角。
這便是他在人世間最後的時刻,停留在灰撲撲的衣角。
砰!
重物落水!
在這寂靜的夜晚,並沒有引來關注。
唯有附近船上,亮了兩盞燈,很快又熄滅。
袁庸拿出手絹,輕輕擦拭手掌。
清風徐來,吹起衣袍衣角。
灰撲撲的衣袍,像足了一個落魄書生。
他嘴角掛著笑,笑得溫和又午無害。
將手絹隨手丟棄在河裡。
手絹隨著水流而下,水流打著卷兒,揚起幾滴浪花。轉眼功夫,手絹就消失在水麵。
袁庸輕聲說道:“背叛者必須死!”
趁著夜色,他迅速離去。
……
胡安消失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錢富第一時間,將消息稟報給劉詔知曉。
劉詔蹙眉,“跟著他的人呢?”
“被迷藥迷暈,什麼都不知道。老奴無能。”
“不關你的事,他如果成心想逃,總能找到辦法。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錢富猜測,“會不會是周瑾的人殺了他?”
“也有可能。像胡安這樣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
無論胡安是生還是死,劉詔都不意外。
乾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殺人者恒被殺之。更何況胡安還是個背叛者。
錢富征求道:“需要派人找他嗎?”
劉詔搖頭,“不要浪費人力在這種人身上。他若是死了,也就罷了。若是活著,總有一天他無處可去,會自己找上門。”
“老奴明白了。”
胡安的死,連個水花都沒激起來,一切都結束了。
……
周苗沒死。
他及時喝下解藥,活了下來。
數天後,他親自來到曉築,麵見顧玖。
關於江燕,關於中毒這些事情,他一個字都沒提。
“夫人讓咱家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顧玖招呼他喝茶,“這麼快就有了結果,不愧是周公公。”
周苗樂嗬嗬的,“咱家出馬,就沒有查不出來的。問了一圈,終於找到流言的源頭。”
“宮裡哪位娘娘看我不順眼,故意編排我的閒話?”顧玖問道。
周苗說道:“夫人不妨猜一猜?”
顧玖搖頭,“本夫人不猜,直接說是誰吧。”
周苗嘿嘿一笑,“是沈賢妃。”
“果然是她。”
顧玖譏諷一笑。
周苗詫異,“夫人已經猜到了?”
“就她嫌疑最大,沒想到果真是她。”
“夫人就不好奇,這麼多流言蜚語,為何未央宮一點動靜都沒有,裴皇後也不派人給夫人說一聲?”
顧玖挑眉問道:“你知道原因?”
周苗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似乎裴皇後十分認同流言的內容。畢竟這麼多年,大皇子殿下隻有夫人一人,彆說側室,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身邊伺候的大丫鬟也都被趕出了王府。
很多人都說夫人手段了得,明明善妒,卻還能得到大皇子殿下的維護。宮裡有不少人,都想問夫人討教馭夫經驗。”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苗,“彆告訴本夫人,你也是流言的傳播者之一。”
“夫人冤枉,咱家嘴再長,也不可能編排夫人的閒話。”周苗賭咒發誓,就差天打雷劈。
顧玖抬手,虛虛往下一壓,製止周苗繼續說下去。
“行了,本夫人隨口一說,瞧你緊張的樣子,顯得特彆心虛。”
周苗委屈,“咱家是在自證清白,而非心虛。”
顧玖說道:“這回的事情,本夫人欠你一個人情。”
周苗笑嘻嘻的,“夫人不必欠咱家人情。”
顧玖挑眉,了然一笑,“沒錢用了?”
“知我者夫人也。”周苗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顧玖拍拍手,很快丫鬟阿晴拿著一個木匣子走進來放在桌上。
周苗搓著手,一臉興奮。
他要伸手,卻被顧玖阻攔。
顧玖的手就壓在木匣子上麵,對他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替我留意沈賢妃的動靜。”
周苗興奮道:“夫人放心,咱家保證不讓你失望。”
顧玖笑了笑,將木匣子往前一推。
周苗雙手抱起木匣子,也不打開來看看。
顧玖的信譽,他完全信得過。
他說道:“夫人等著我的好消息,沈賢妃但凡有個風吹草動,我第一時間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