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第二場雪,文德帝突然決定回皇宮。
冰雪天趕路,真是苦不堪言。
兩三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五六天才到京城。
人仰馬翻,每個人都累得一臉菜色。
回到京城,躺了兩天才恢複元氣。
就在大家抖擻精神,準備好好過完今年冬天的時候,文德帝突然公開傳位詔書,昭告天下立秦王劉詔為儲君。
文武大臣聽到這個消息,一個個大哭起來。
不是哭臥病不起的文德帝,而是為自己的遭遇感到心酸。
混得最失敗的一屆臣子,怎能不哭。
比起前輩們,奪嫡之爭,腥風血雨,史書野史,各種文獻文稿大書特書。
諸位前輩們,不管是青史留名還是遺臭萬年,在史書上都有一席之地。
就連奪嫡的諸位皇子們,不管失敗成功,同樣在史書上占據了一席之地。
比如先帝時候的趙王,廢燕王。
二位都是失敗者,但一定會被後人牢記,反反複複被人提起。
朝臣們朝二皇子劉評,三皇子劉言,四皇子劉議等人看去,都是混得最差的一屆皇子。史書上提都不會提他們的名字。
後人想要研究這段曆史,還得查文獻文稿,查皇室族譜,估計才能知道他們的名字。
可憐啊!
堂堂皇子,混到新舊皇帝交替的時候,竟然在史書上連個名字都沒有。
臣子們擦擦眼淚,不哭。
因為皇子們比他們更慘。
諸位皇子們都是一臉木然,哭不出來。因為眼淚早就哭乾了。
木然的聽著常恩宣讀傳位詔書,木然的聽著皇帝的口諭,一個個麵無表情,心如死灰。
數月時間,足以讓皇子們從打擊中走出來,認命的認命,不認命的也得認命。
皇室規矩,皇子不得掌兵。
除了劉詔打破了這個規矩,其他皇子連兵權的邊都摸不到。
沒有兵權的皇子造個屁的反。
讓母族,妻族幫著造反?
在流言傳得沸沸揚揚的當下,在重兵都在西北前線的當下,西北大都督府節製除西北軍外一切邊軍的情況下,沒有哪個家族會主動找死。
大周朝最平靜的,最沒懸念的一次皇位傳承,順利進行著。
無人反對,無人造反!
比起先帝時候,諸位皇子打生打死,又是逼宮造反,本朝的奪嫡之爭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仿佛是一場笑話。
劉詔跪在最前方,平靜得磕頭謝恩。
常恩上前兩步,來到劉詔麵前,“陛下召見秦王殿下。”
劉詔起身,“請常公公前麵帶路。”
常恩領著劉詔來到興慶宮暖閣。
文德帝回到皇宮後,就沒出過暖閣一步。
他老了,身體差,怕冷。
暖閣很溫暖,文德帝待在這裡感覺很舒服。
劉詔走進暖閣,卻出了一身汗,太熱了!
“來了,坐下說話。”
“兒臣給父皇請安。”劉詔恭敬請安,之後才在圓凳上坐下。
文德帝靠在軟塌上,頭發花白,精神不濟。
夏天的時候,文德帝的身體有所好轉,結果到了冬天又急轉直下,身體越來越差。
文德帝問道:“和顧玖見麵了嗎?”
劉詔雖然不明白其用意,還是老實回答,“見了麵,還一起吃了兩餐飯。”
文德帝又問道:“你將來還會有孩子嗎?”
劉詔明顯愣了下。
文德帝直言不諱,“你正當壯年,身體強健。他日登基後,可廣選秀女充實後宮。如此,還能有許多子嗣。”
劉詔眼神平靜地說道:“兒臣不會再有彆的孩子。兒臣隻有和顧玖生的四個子女,足矣。”
文德帝並不意外劉詔的回答,“這麼說你不打算充實後宮?”
劉詔理直氣壯地說道:“省錢!”
文德帝嗬嗬冷笑,明明是怕老婆!
他不拆穿劉詔,好歹要給親兒子留個麵子。
“顯然你已經想好了,你和顧玖,你這輩子就隻有四個子女。”
“父皇說的沒錯。”
文德帝問得很直接,“儲君人選,必須在三名嫡子中選一個。你屬意誰?”
劉詔蹙眉,“這個時候討論這個問題,是不是早了些。”
文德帝坦然道:“朕屬意禦哥兒。他是嫡長子,他的才華配得上那個位置。”
劉詔問道:“父皇打算越過兒子,直接做決定嗎?”
“朕現在就是在征求你的意見。難道你對禦哥兒不滿?”
“孩子們年齡太小,這麼早決定下一任儲君人選,兒臣認為不太合適。”
“難道還有比禦哥兒更好的人選嗎?衡哥兒和衠哥兒,你認為他們能超越禦哥兒?”
劉詔皺眉,“兒子自然知道禦哥兒很出色,但是兒子的擔心也有道理。孩子們太小,過早定下名分,未必是件好事。”
文德帝懶得同他廢話,“朕打算立皇太孫。”
噗!
劉詔差點噴血。
文德帝又說道:“可以秘而不宣,但是朕想在有生之年替禦哥兒定下名分。”
劉詔問道:“父皇非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