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元年正月。
成宗文德帝出殯!
出殯隊伍蔓延數十裡,一路白茫茫。
隻要沒死,沒病到下不了床,所有世家貴族,皇室宗親,高官顯貴全都在出殯隊伍送先帝最後一程。
唯獨少了最重要的人物,裴太後。
不少人心頭嘀咕,送先帝下葬,裴太後不露麵不合適吧。
“陛下和太後不睦!”
這個流言,不知怎麼回事就傳了出來。
大家朝裴家人看去。
陛下和太後之間是否有矛盾,裴家人應該比旁人更清楚。
裴家以魯侯夫人為首,對所有試探的目光視而不見。
在裴家這裡打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眾人又將目光盯上了幾位成年皇子,尤其是端郡王劉議。
端郡王劉議神色木然地走在出殯隊伍中,雙目早已經失去了神采。對外界的關注,毫不在意。
裴太後為何沒露麵?
彆人不清楚,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原因。
但是他沒打算深究此事,也沒打算出頭。
他就是個失敗者,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有什麼資格出頭。
蕭琴兒有些難過。
近半年,劉議活得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被成宗文德帝否定,給了劉議致命一擊,到現在還沒辦法想通,依舊自怨自艾。
……
前往皇陵,走了足足三天。
喪儀又花了兩天。
等回到京城,前後一算,耽誤了七八天。
正月過半,氣溫開始回升。
歐陽芙到端郡王府做客,找蕭琴兒拉家常。
“我家王爺不上朝,不辦差,每日悶在書房寫寫畫畫。府中上下人等,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孩子們說話做事都比過去小心。不知這個日子何時是個頭。”
蕭琴兒挑眉,說道:“不瞞二嫂,我也在發愁。我家王爺的情況比你們家還要嚴重些。”
歐陽芙蹙眉,“先帝喪事已經結束,陛下就沒打算讓諸位王爺回朝堂當差嗎?”
蕭琴兒抿唇說道:“這事二嫂不如去問皇後娘娘。皇後一直住在秦王府,就隔了兩條街,近的很。”
歐陽芙尷尬一笑,“四弟妹同皇後娘娘關係好,而且端郡王同陛下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們關係更親近些。”
蕭琴兒似笑非笑,“這話我不讚同。我記得過去二嫂同皇後娘娘的關係更親近些,什麼時候二嫂同皇後娘娘疏遠了關係?這不太好吧。”
歐陽芙拿著手絹,捂著嘴,輕咳一聲,“哎,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沒四弟妹那麼好的家世,底氣不足,說話做事難免束手束腳。你也知道,皇後娘娘喜歡爽朗大氣的人,我這狀態,不太討人喜歡啊!”
蕭琴兒心頭嗬嗬冷笑。
裝可憐誰不會啊。
想當年,本王妃可以連著哭三天。
“我也難啊!沒比二嫂好多少。後院一堆女人,外加一群庶子庶女,每天頭都大了,越發像個黃臉婆。皇後娘娘那裡,我可沒信心能說上話。二嫂與其找我,不如想想彆的辦法,比如太後娘娘。”
歐陽芙麵色一緊,壓低聲音說道:“聽說太後娘娘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已經多日不曾出宮,也沒人能見到太後娘娘。四弟妹,你是太後娘娘的親兒媳,不如你進宮求一道旨意……”
“讓二嫂失望,我沒空。”蕭琴兒直接打斷歐陽芙的話。
歐陽芙尷尬得不行,想了想,說道:“不如我們一起進宮求見太後娘娘。”
蕭琴兒似笑非笑,“你我進宮,不如請沈太妃進宮,效果肯定更好。”
成宗文德帝過世,沈賢妃榮升沈太妃,出宮同兒子住在一起。
歐陽芙臉色有瞬間扭曲。
沈太妃住進王府,首當其衝就是她這個做兒媳婦的。
歐陽芙習慣了當家做主,如今卻要受婆母沈太妃轄製,她的日子過得也是水深火熱。
讓她去求沈太妃,歐陽芙心頭難受得想吐。
她對歐陽芙說道:“太妃她老人家身體不適,不宜出門走動。四弟妹難道不想讓端郡王上朝辦差?整日窩在府中,也不是個事啊!”
“上朝辦差,這種事情哪輪到我來說話。要我說,二嫂就是思慮過多。男人嘛,不嫖不敗家,窩在房裡發黴就隨他去。”
蕭琴兒一副很想得開的模樣。
歐陽芙臉色有些難看。
她揉揉眉心,“不瞞四弟妹,我家王爺閒著無事,總愛找我麻煩。加上太妃身體不適,處處需要照顧,我是左右為難,裡外不是人。我就想著,讓我家王爺上朝當差,好歹府中的氣氛能好一些,我的壓力也小一些。”
蕭琴兒悶笑一聲。
歐陽芙是被逼到了什麼地步,才會不顧臉麵說出實情。
一想到有人比自己過得更慘,蕭琴兒心情就有些舒爽。
她誠懇建議,“讓二嫂失望了,此事我愛莫能助。你不如直接去找皇後娘娘。”
歐陽芙一臉為難,“我給皇後娘娘遞了拜帖,秦王府那邊回話,說皇後娘娘暫時沒空見我。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求到四弟妹跟前。”
歐陽芙豁出去,連臉麵都不要了。直言承認顧皇後不肯見她。
蕭琴兒詫異。
想了想,說道:“據我了解,每年臘月正月,皇後娘娘的確很忙。她沒空見你可能是真的,而不是敷衍之詞。”
歐陽芙不相信,“一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皇後娘娘生厭,皇後娘娘才不肯見我。”
“二嫂還是該放寬心,不要想太多。不如再等等,等到二月你再遞牌子求見。”
歐陽芙無法,隻剩下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