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侯挑眉一笑,“端看劉詔多年不納妾,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登基稱帝後也沒有選秀擴充後宮,你認為帝後二人真正做主的人是誰?”
裴蒙沉默。
魯侯繼續說道:“京城那邊送來消息,太後已經連著幾個月不曾出未央宮一步,也沒人能夠進入未央宮看望太後。若非太醫確保太後正在靜養,裴家都要懷疑太後娘娘是不是已經不在人世。同時,顧皇後拿私房錢,在宮裡興修土木,建造宮殿。宮殿建好之前,一直堅持住在秦王府。顧皇後住秦王府,劉詔就跟著住秦王府,完全不認為這麼做有何不妥。你想到了什麼?”
裴蒙低聲說道:“這不是簡單的婆媳不和,也不是單純的母子不和。”
魯侯點點頭,“這是太後同皇後的權柄之爭,很顯然皇後贏了,太後輸得一敗塗地,連反手之力都沒有。太後堅持住未央宮不肯搬走,皇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後宮大興土木,這是打臉啊!
劉詔身為兒子,他做了什麼嗎?他將太後禁足,他明確又堅定地站在了皇後那一邊。太後身為劉詔的生母,連簡單的婆媳之爭都爭不過,無能啊!她也就命好,嫁給了成宗文德帝,還生下了劉詔。”
魯侯對裴太後向來看不起。
在他眼裡,裴太後就是個蠢婦,根本不懂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儘乾些招人詬病的事情。
都當了太後,還沒學會宮鬥那一套。怪隻怪成宗文德帝太放縱她,讓她缺失了夾縫中求生存的重要課程。
成宗文德帝不愛裴太後,也不寵她,但是尊重她,放縱她。給足裴太後麵子,不插手她的事情。
於是乎,多年下來,裴太後就養成了成宗文德帝不在的時候,說一不二的性格。
早就忘了委曲求全的滋味,也將陰謀陽謀那一套丟在了夜壺裡。
一力降十會!
在王府的時候,她是王妃。所有女人中她最大,不滿意一巴掌打過去就好,犯不著耍手段。
到了宮裡,她是皇後,同樣她最大。看不順眼哪個宮妃,小懲大誡,成宗文德帝也不會乾涉。
當了太後,那更不得了,天下女人她最大。皇帝都是她兒子,更沒有東西能束縛她。
結果,失算了!
劉詔這個流氓皇帝,比他老子猛多了。一言不合就開乾!
罵名?
隨便罵!
他根本不在意。
“劉詔一登基,就為了皇後禁足太後,你猜他哪來的底氣?”魯侯笑著問道。
裴蒙皺眉說道,“皇後?”
魯侯重重點頭,“很顯然帝後二人,皇後才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本侯寧願得罪劉詔那個流氓,也不願意得罪顧皇後。”
裴蒙皺眉,“父親是否將皇後娘娘看得太重。”
魯侯喝了一口茶水,“重了嗎?那些年,我們同西涼做貿易,你就沒看出點什麼東西?很顯然,皇後娘娘早在十幾年前就預料到了一切,開始籌謀戰爭一事,甚至早早的將無望那個禿驢派了過去。
看似淩亂的事情,一步步連起來,就會發現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本侯不誇張的說,就連這場戰事,其中也有她的算計。”
說到這裡,魯侯冷冷一笑,“西涼突然出兵,恐怕少不了無望的功勞。聽說西涼發生兵變,無望支持的王子勝出,本侯都要佩服無望那個禿驢的本事。當
年本侯小看了他,然而皇後沒有小看他,反而還大大重用他,將他安插在最恰當的地方,做最擅長的事情。這份知人善任,敢想敢乾的本事,世上有幾人能和她比?劉詔那個流氓要是有這本事,本侯將頭擰下來當球踢。現在,你還認為本侯太過看重皇後娘娘嗎?”
裴蒙倒吸一口涼氣,“莫非大周要出一位女帝?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
“彆做夢了!”魯侯打斷裴蒙的妄想。
“看皇後對大皇子殿下的重視和培養,很顯然儲君非大皇子莫屬。而且顧皇後這人最妙的地方,她擁有稱帝的一切條件和資源,但是她做人不貪心,不趕儘殺絕,凡事留一線。她給彆人留一線,也給自己留一線。她擁有如今的影響力和人氣,不是皇帝勝似皇帝,還能留下美名。比直接稱帝強多了。”
“有條件稱帝卻不稱帝,世上竟有這樣的人?”裴蒙不理解。
魯侯笑了起來,“你看她這些年做的事情,她要的不是那個位置,而是要改變天下格局!她要的是大變革。任何變革都要承受猛烈的反撲,誰做皇帝誰承受壓力。劉詔當皇帝,可比她自己稱帝強多了。壓力是劉詔的,她隻需躲在幕後按部就班實施自己的計劃,將大皇子扶持上去。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劉詔甘心?”
“為何不甘心?開拓千古盛世,一旦成功,他就是千古名君。試問,誰能拒絕?”
千古名君啊!
裴蒙心中激蕩。
緊接著他問道:“劉詔若是做了千古名君,那我們西北軍豈不是注定成為他的踏腳石?父親,我們該怎麼辦?”
魯侯從暗格裡麵取出一封信,“這是皇後娘娘給本侯的信件。”
“皇後娘娘竟然給父親來信?”
魯侯笑了笑,擺放在桌上的白色信封,像是燙手山芋,讓他不敢輕易觸摸。
他對裴蒙說道:“你代表本侯去一趟京城,順便護送顧珽小蔓回京。”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