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後呆若木雞,久久不語。
顧玖耐心十足,並不催促。
未央宮的茶葉極好,她有些喜歡上這裡的茶水。
“裴家性命,皆在本宮一念之間?”裴太後終於開口。
顧玖放下茶杯,點點頭,“正是!”
“可裴家是陛下的母族,是陛下的舅舅啊!”
“皇權麵前,一切阻礙皆可殺!”
顧玖溫溫柔柔,說出話卻透著肅殺之氣。
大殿內的氣溫隨之一冷。
裴太後打了個寒顫,“他不怕背負罵名嗎?”
顧玖輕描淡寫地說道:“陛下這些年所背負的罵名甚多,不在意再多一項誅殺母族的罵名。”
裴太後哭了!
她哭得極為傷心,不能自已。
這是要將她往絕路上逼啊!
“太後已經擁有了一切,為何還不知足?少一點私欲,裴家都能活。”
裴太後抹著眼淚,抽噎道:“本宮得知,魯侯家眷已經離京前往西北。陛下要誅裴家一族,莫非排除了魯侯一脈?”
“正是!以陛下的脾性,他更願意誅殺親舅舅。”
要麼不殺,要殺就殺血緣最親的那個人。劉詔暴脾氣,絕對是六親不認。
裴太後哭哭啼啼,“他為何如此狠心?”
顧玖厲聲說道:“這一切都是太後逼迫。”
裴太後駁斥道:“胡說!本宮哪有逼迫他,本宮也是被人陷害。”
顧玖似笑非笑,“這才多長時間,太後就忘了嗎?陛下剛登基的時候,太後說的那些話,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裴太後愣住。劉詔剛登基的時候,她罵劉詔不孝。
然後就開啟了憋屈的太後生活。
她拿出手絹,輕輕擦拭眼角,“你們想讓本宮怎麼做?”
“做個無欲無求,安靜的太後,可好?”
裴太後淒涼一笑,“本宮還有得選嗎?”
顧玖搖頭,“沒得選。”
裴太後認命了,“罷了,罷了,本宮就依著你們。從今以後再不乾涉你們的事情,同時本宮也會注意自己的言行。”
“如此甚好!就以半年為期,半年內,太後能夠做到承諾的事情,半年後陛下自會放了裴家人。”
“還要半年?”
“不然呢?單憑太後幾句話,陛下就放人,未免太過兒戲。”
裴太後頭暈,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想,她和顧玖果然八字不合。
此時她看顧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什麼旺夫相,統統都是假的。
裴太後疲憊地答應下來,“好!就依著你們。本宮不和你們爭,反正爭不贏。本宮隻想問一句,這未央宮,本宮能否隨意進出?能否叫人進宮請安閒聊解悶?”
“當然可以!今兒太後娘娘就能去禦花園遊玩。對了,禦花園菊花綻放,景色美極了。隻是宮裡清理了一批人,略顯冷清。”
“本宮不嫌棄。”
能走出未央宮,就是勝利。
顧玖含笑說道:“太後忙,兒媳告辭!”
等顧玖一走,裴太後叫來宮人擺駕,迫不及待走出未央宮,呼吸名為自由的空氣。
……
金吾衛再次出動,街道行人瞬間清空。
實在是金吾衛凶名在外。
隻需在大街上叫一聲金吾衛來了,多擁擠的街道都能在轉眼間變得空蕩蕩。
錢湘親自帶隊,前往康郡王府抓人。
康郡王的身邊的常隨,內侍,管家,師爺,謀士,清客……
一個不放過,統統抓起來。
康郡王府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下人們哭爹喊娘,大叫冤枉。
清客謀士形容狼狽,破口大罵金吾衛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當著麵罵金吾衛,自然少不了一頓毒打。
鮮血飛濺,嚇壞眾人。
直到錢富來到康郡王府,金吾衛才停止毒打,將人帶走。
歐陽芙臉色慘白,“錢公公可是要宣讀旨意?”
錢富擺擺手,“王妃莫要緊張。咱家今兒奉命來見沈太妃,請王妃前麵帶路。”
“見沈太妃?”
“正是!”
“能否問問所謂何事?”
錢富微微搖頭。
歐陽芙識趣,親自領著錢富前往王府後院麵見沈太妃。
將人送到院落,歐陽芙忍不住問道:“我家王爺會死嗎?”
錢富搖頭,“咱家不知。”
歐陽芙咬咬嘴唇,“宮裡發生的事情果真同我家王爺有乾係?”
“案件調查由金吾衛負責,具體情況王妃不如詢問金吾衛右衛錢大人。”
歐陽芙苦笑一聲,“金吾衛凶神惡煞,嚇都嚇死了,哪裡敢問。此處便是太妃所居院落,公公自便,我就在門外守著。”
“王妃有心了。”
錢富帶著小黃門,走進院門。
下人早就得到通知,站在院中恭迎。
“公公這邊請,太妃娘娘剛剛洗漱完畢。”
沈太妃坐在床頭,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是裴太後派人看望,她不會如此緊張。
然而,錢富是劉詔身邊的人,隻怕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沈太妃打起精神,準備應付接下來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