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什麼用意,無非就是要用宗室製衡文臣武將。”陸大人一眼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任丘笑了起來,“你都知道陛下的用意,很顯然這件事勢在必行,攔是攔不住的,你生氣有什麼用。你該換個角度想,就宗室那群爛人,除了幾個被警惕防備的王爺外,一個像樣的人才都找不出來。宗室想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地,沒有十年二十年的努力,休想。趁著這十年二十年,文臣武將好好乾事,到時候就算宗室從藍泥潭裡麵爬起來,也威脅不到大家。”
宗室有人才。
然而宗室的人才都被嚴防死守,各種限製。
陸大人蹙眉,想了想說道:“以皇後娘娘的氣度,說不定會將幾位王爺請出來,先在朝堂上把位置占住了。那些王爺,按規矩本來就可以上朝聽政。”
任丘說道:“皇後娘娘肯定有這個氣度,容得下那些王爺,她不怕那些王爺背地裡耍小手段。但是陛下有這個氣度嗎?比如讓陛下給親弟弟端郡王分配一點差事,你看他樂意嗎?”
陸大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陛下還是頗有氣度。”
任丘頓時翻了個白眼,偷偷嘀咕了一句,“比氣度,陛下比皇後娘娘差遠了。皇後娘娘除了不能容忍後宮女人,其他任何身份的人,在她眼裡都是可用之人。”
陸大人狠狠瞪了眼任丘,“你是朝廷命官,休要胡說八道。”
任丘繼續吃他的雞爪子。
陸大人一拳頭捶在桌子上,“即便陛下必須用宗室,但是我等朝臣絕不能放任宗室胡鬨。一定要殺一殺宗室的囂張氣焰,叫他們知道好歹,繼續給老夫夾著尾巴做人。”
任丘豎起大拇指,“這種事情,禦史和大理寺最拿手。叫他們出馬,那群宗室一抓一個準。罪證擺在陛下案頭,陛下肯定要有所表示。不過如此一來,陛下處置了出頭的宗室,相應的朝堂也得做出妥協,同意對宗室開放科舉和軍武。你可想好了,操作不當的話,你會被人在報刊上罵成狗。”
“誰敢在報刊上辱罵老夫,老夫拿他是問。”
“不點名罵人。”任丘嘿嘿嘿笑起來。
現在大家都學精了,除非必要,在報刊上罵人都是不點名罵人。
知道的一看內容就知道罵的是誰,內心暗爽。
不知道的當然是一臉懵逼,四處打聽。
陸大人十分不滿,“照著你的意思,這事放任不管?”
任丘啃完雞爪子,洗洗手,說道:“你傻了嗎?”
陸大人暴怒,他哪裡傻,哪裡傻。
任丘不管不顧,繼續說道:“逮著幾個宗室打一頓,除了能出氣,半點用處都沒有。陛下要用宗室,態度強硬,逼著朝堂妥協。那好辦啊,讓陛下和皇後娘娘拿出足夠的利益交換。否則,宗室堂而皇之參加科舉,朝堂半點好處沒落到口袋,反而還背上一身罵名,百年之後被後人戳脊梁骨,你樂意啊?”
陸大人想象著百年後,被後人戳脊梁骨的場麵:都是你們錯,你們為什麼不強硬點,為什麼不攔著宗室,你們就是罪人。
頓時抖了抖,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想象出來的畫麵太令人心塞。
他捋著胡須,暗暗點頭,“的確是該讓問陛下還有皇後娘娘要點好處才行。”
任丘笑著問道:“那你想好要什麼好處嗎?”
陸大人搖頭,“還沒頭緒。”
能插手的好處看似很多,其實可供挑選的很少。
必須得符合大部分文臣武將的利益,否則還沒乾掉宗室,文臣武將就會掉過頭來對付他。
“我聽說皇後娘娘成立了一個審計司,常恩常公公任大總管,專門審計四海寰宇的賬目。按照皇後娘娘以往的事風格,她喜歡走一步算步,我大膽猜測這個審計司,估摸著幾年後就會插手衙門的賬目審核。”
“當真?”陸大人詫異。
任丘點頭,“以我對皇後娘娘的觀察了解,審計司將來一定會派上大用場。”
陸大人緊蹙眉頭,“你繼續說。”
任丘說道:“想要問皇後娘娘和陛下要好處,得跳出以前的思路。宗室要科舉,要地位,要出仕,那麼文臣武將需要什麼?需要一個能保證子孫富貴的機會。”
陸大人嚴肅道:“沒人能確保子孫後代永世富貴。”
任丘說道:“所以我才說,隻是一個機會。機會在西北,在海外。陛下的西北計劃,你一清二楚,你就沒想過做點什麼?審計司同少府合作,準備清查天下礦產,目標是關停一半以上的礦場。然後以利益誘之,將那些貪婪的礦場主驅趕到西北大草原,以及海外。隻要去,就給官身。占了地皮歸自己,自己派人經營,百年不變。”
陸大人大吃一驚,“這事還沒透出風聲吧,知道的人應該很有限。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任丘得意一笑,“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啊,我夜觀天象……”
“閉嘴吧!”
陸大人才不相信任丘的鬼話,他鄭重提醒,“我不管你的消息是怎麼來的,你安插在皇後娘娘身邊的探子趕緊撤回來。當心引火燒身。”
任丘連連擺手,“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哪來的探子啊,彆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