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竟然有人讚同朝廷朝讀書人收稅。”
聊到這裡,西南來到學子,也知道自己惹人厭惡,於是主動起身離開。
他一個人孤寂得走在大街上。
大街上人煙稠密,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越發襯得他的孤獨寂寞。
“兄台等一等。”
學子回頭,看著朝他跑來的富家子弟。
“兄台叫我?”
“正是!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我姓馬!”
“原來是馬兄,我姓胡,胡天佑。剛才在酒樓聽馬兄說起西南那地要修水泥路,一直要修到海邊去?”
“正是!”
“那得修多長的路啊!”胡天佑連連感慨。
馬學子想了想,說道:“少說也有幾千裡遠,若是繞路繞得遠一點,上萬裡也是有的。”
胡天佑一聽,心頭震動。
他攬著馬學子的肩膀,“走走走,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喝酒去。上萬裡的水泥路,這可是大手筆啊!朝廷花這麼多錢修這條路,肯定不能讓他荒廢在哪裡。這麼說,西南那邊要有大動靜。馬兄是當地人,不妨和我詳細說說。”
富家子胡天佑,當年因為一本《楊先生講江陵》,帶著錢和小廝,第一批興衝衝跑到江陵府浪蕩了一圈。
沒想到,叫他找到了商機,在江陵府混了個胡老板的名頭,賺了不少錢。
理所當然,他在家裡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體會到賺錢的快感,以及賺錢帶來的地位轉變,胡天佑做生意的心思越發堅定。
江陵的生意已經進入飽和,沒必要繼續留在那邊。他將江陵的生意交給管事,自己帶著小廝回到京城尋找機會。
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新土地律法,他一直琢磨這件事,卻沒有琢磨出個道道。
少府,他倒是想搭上關係,可是沒這方麵的關係,徒呼奈何。
海外,最近不少人提起。他一直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
今兒在酒樓請人吃飯,偶然聽到隔壁坐學子高談闊論,他本來不屑一顧。
直到馬學子提起西南種種,他終於動了心思。
一頓酒的功夫,胡天佑將馬學子肚子裡的貨全陶了出來。
兩日後,胡天佑交代好家裡,帶著錢和小廝管事,一路奔馳,前往西南發財。
……
八裡鋪收費站。
黎大山經過多年的努力,多次輪崗,終於混到了收費站站長的位置上。
待遇提高一大截,妻兒也跟著沾光。
妻子在休息站做事,兒子也考了收費員,目前在距離八裡鋪兩百裡外的收費站當差。
一大早,族弟黎小山就來到八裡鋪收費站找黎大山求助。
“哥,那個十稅一,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黎大山望著遠處的山頭,今兒天氣好,看得老遠老遠。
他拍拍黎小山的肩膀,“進來說吧。你是怎麼打算?”
“那個,前幾天,四海肉菜的夥計到村子裡收山貨,說起十稅一的事情。哥,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不是叫人給你們帶信了嗎?”
“我還以為哥是哄我們的。”
“哄你個頭!這麼大的事情,我能哄你,你腦子長豬腳上了嗎?報紙上白紙黑字,你自己看看。”
黎大山將前些日子的報紙拍在他麵前,“仔細看看,我有沒有哄你。”
黎小山一臉尷尬而不失憨厚的笑,“哥,你知道我不識字。”
“笨死你!十稅一你總認識吧。喏,看清楚,上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的十稅一。”
“真的啊!”黎小山一臉震驚。
“這麼大的事情能是假的。八月初一開始執行,也沒幾天了。記得啊,要是官府敢在八月初一之前跑到村裡收稅,你彆理他們。從八月初一開始,十稅一,這稅少府收。”
“少府是什麼衙門?”
黎小山沒出過遠門,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其次就是八裡鋪。
他又不識字,對外麵的世界沒那麼多好奇心。滿足於麵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少府,對他而言陌生而恐懼。
黎大山哼哼兩聲,很鐵不成鋼。
當初他也想拉拔一下族中兄弟,一旦收費站招人,就叫族裡兄弟去報名培訓。
結果一個二個笨得跟豬一樣,第一輪就被刷了下來。
用管事的話說,天資愚鈍,實在是扶不起來。
黎大山無可奈何,隻能說這都是命。
他硬著頭皮,讀書識字,吃了這輩子最大的苦,考取了收費員。
奈何,族中兄弟既沒天資,也沒毅力。
督促了幾回,當事人都不上心,他也就放棄了。
黎大山告訴他,“少府就是皇帝的管家。少府錢莊你總該知道吧,那就是少府的產業。”
說少府錢莊,黎小山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這麼說十稅一是真的?”
“敢情之前我說那麼多,你是一句沒聽進去。”
黎大山一臉心塞。難怪管事會說黎小山天資愚鈍。這何止是愚,這就是傻子吧。
黎小山笑得憨厚,“哥,你也知道我之前為了逃避賦稅徭役,將僅有的幾畝地都投獻給了張舉人家裡。你能幫我要回來嗎?十稅一,我就自己繳稅,不靠他張舉人。投獻給張舉人,每年少說得給四五成糧食,比官府還狠。”
黎大山嗬嗬冷笑,“當初就叫你不要投獻,你不聽。現在又來求我幫忙,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我,我以後都聽你的。哥,你幫幫我吧。你不幫我,那些田我拿不回來啊。”
“你就是頭豬。錯了,豬都比你聰明。眼看著就要秋收了,這個時候想把田拿回來,對方肯定不會輕易答應。你準備出血吧。”
“哥答應幫我嗎?謝謝哥!隻要能把田要回來,出再多血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