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點點頭,“還有點腦子,沒完全昏頭。”
錢富又說道:“好像是顧珙定的主意,顧琤顧大人已經完全失了方寸。”
“帶過兵,打過仗,見慣了生死的人,果然不一樣。就這樣吧,先不要聲張,等顧家報喪。”
“老奴遵命!”
……
次日一早,顧家大門上掛上了白燈籠。
顧府大小管家,出門報喪。
顧琤穿戴整齊,準備和顧珙一起進宮請罪。
胡氏擔憂不已,替他整理衣領,“見到皇後娘娘,你一定要誠懇,不可推卸責任。皇後娘娘不喜歡出了事就找借口的人。你得看著點顧珙,彆讓他亂說話。他脾氣那麼衝,萬一說話不當,得罪了皇後娘娘如何是好。你呢,也彆太緊張。罪魁禍首是顧全,我已經命人看緊他,絕不會讓他有機會自儘。”
顧琤“嗯”了一聲,“我這模樣,行嗎?”
“臉色蒼白,眼睛裡麵都是紅血絲,一看就知道一晚上沒睡好。這樣挺好。”
顧琤咧開嘴,心頭有些發冷,“你說老爺子到底怎麼想的?他就真的這麼恨我們?”
胡氏手頓了下,又若無其事地說道:“他自然是恨的。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還是國丈,皇後娘娘偏偏剝奪了他的機會。他不能出門,就不能在人前顯擺,就得不到彆人的奉承和追捧。對他那樣的人來說,沒有奉承和追捧的日子,比死還難受。”
“你說的對!他理應恨我們。所以他精心策劃了昨日的事情,眾目睽睽之下跳河自儘,要將我們逼上絕路。”
胡氏寬慰他,“你彆這麼想!這事未必有你想的那麼嚴重,隻要消息沒傳出去就有挽回的餘地。”
顧琤沒有胡氏那麼樂觀。
顧知禮策劃了這一切,肯定想到了他們會封鎖消息,也一定會有應對措施。
顧知禮一定安排了人,時機一到,就會在市井散播流言。
顧全的家人全都被控製起來,這是必須的。顧知禮肯定也會考慮到這一點。
這麼一想,他安排散播流言的人不會是顧全的家人。
會是誰呢?
顧琤當即吩咐道:“府中下人,除了你信得過的人,任何人不得出府。”
胡氏愣了一下,“今兒一早,管事們就出門報喪去了。”
“都有誰?”
胡氏一口氣說了好幾個人名。
顧琤鬆了一口氣,“他們應該沒問題,難保其他人不會有問題。老爺子精心策劃了這一切,不可能不安排人散播謠言。”
胡氏“啊”了一聲,“老爺子這是要將顧家置於死地嗎?”
顧琤冷哼一聲,“他人都死了,哪裡會在乎顧家的死活。他巴不得所有人下去給他陪葬。”
胡氏揉眉。
老爺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
永遠都是要求彆人順從他,而他從未替任何人考慮過。
對待自己的妻兒,說翻臉就翻臉,毫無感情可言。
世上之人多自私自利,但是能像顧知禮這般自私自利的人,還是少見。
顧琤同顧珙進宮,胡氏整頓府中下人。
……
長安宮宮門外,兄弟二人等候通報。
大約等候了一盞茶的時間,方被請進長安宮。
許有四說道:“皇後娘娘在書房等著二位大人,這邊請。”
“多謝許公公!”
“顧大人節哀!”
顧琤抹了一把臉,壓下心中的慌亂。
進了書房,看見皇後娘娘,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跪在地上,“微臣前來請罪,請皇後娘娘責罰!”
顧珙沒有跪下,而是行了一個臣子禮。
顧玖使了個眼神,許有四端來一張圓凳,“請顧珙大人坐下說話。”
顧珙沒有客氣,大馬金刀坐下。
顧琤依舊跪在地上,顧玖沒搭理他。
她反而問起顧珙,“昨兒出事,是你決定隱瞞真相?”
“是!”
顧玖輕輕敲著桌麵,“老爺子這一死,你是怎麼想的?”
顧珙有一說一,“老爺子這一死,也算是解脫了。至於他怎麼死的,已經不重要。能瞞著就瞞著,瞞不住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帶著人打過去,誰敢亂說話,造謠我們顧家,我就打誰。”
顧玖挑眉,“你覺著打上門去,能解決問題?”
“不能完全解決問題,至少能能解決七八成。世人多是欺軟怕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我顧珙不好惹,很多人自然不敢公開編排我們顧家的閒話。”
“你這想法也算有理有據,具有可行性。那你覺著能瞞住嗎?”
顧珙搖頭,“肯定瞞不住!老頭子死得那麼乾脆,一定是恨死了我們所有人。以他的脾氣,肯定早就有了安排。”
顧玖笑了笑,她突然發現,曾經那個惹是生非,不學無術的顧珙,已經成長為一個有擔當,有能力,有手段,有謀略的男子漢。
她對他說道:“你先回去。”
顧珙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顧琤,不發一言,果斷起身離開了長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