烜哥兒發現,自從他孝敬祖父母兩斤茶葉後,功課直接翻倍。
他有點懵。
是他炒的茶葉不夠好嗎?
還是祖父母對他有所不滿。
他憂思數日,愁眉不展。
白仲領命,出麵提點他,“太上皇和太後娘娘給你布置加倍的功課,不是罰你,而是看重你。你若是沒有那個能力,太上皇和太後娘娘也不會廢心思布置功課。”
得了提點,烜哥兒果然眉頭舒展,乾勁十足。
顧玖和劉詔三天兩頭出門遊山玩水。烜哥兒則埋首功課,或是帶人深入村落探查民情,他是一日不得閒。
過了穀雨,夫妻二人改道前往江陵府。
江陵府水資源豐富,大江大湖環繞。
劉詔一到江陵府,就想吃河鮮。
顧玖提醒他,“可彆敞開了胃口吃,先適應適應這邊的氣候再說。”
劉詔從善如流。
二人乘坐樓船,前往大湖遊覽,順便聽船娘講那湖邊漁民的故事,唱著古老的小曲。
顧玖覺著小曲挺有趣,於是命人找來樂師記錄曲譜。
“將各地小曲山歌收集成冊,將來可以出版一本古樂譜,肯定很多人收藏。”
對顧玖的決定,劉詔向來都是無條件支持。
自此,遊山玩水的隊伍中,就多了兩位樂師。
劉詔偶爾來了興趣,跟著樂師一起唱喝,好不快活。
顧玖發散思維,一路行來,不光可以記載小曲山歌曲譜,還可以命人將各地風俗習慣,飲食氣候等等記錄下來。
路上遇到的奇人奇事,也都一一記載。
將來說不定可以出版一本《地方奇人怪談》,供後人參考,也能開拓人們的眼界。
這個時代,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機會出遠門。了解外界,隻能通過書本。
真能出版一本《地方奇人怪談》,也算是給大家的生活添了一抹色彩。
隨著想法誕生,隊伍裡麵又對了兩位書辦,兩位畫師。
畫師負責畫出沿途山川地貌,風情民俗,人物形象。
將來集結成冊,做成書籍插畫,讓人們能夠更加直觀的了解外麵的世界,不做井底之蛙。
夫妻二人在江陵府,一住就是一年。
品特色美食,賞當地美景。
這一年烜哥兒又長高了一截,脫去孩童稚氣,多了少年青澀。
烜哥兒是學什麼都學得快,學得好。
在江陵府,他學會了劃船,學會了抓魚,學會了遊泳,學會了辨彆草藥,跟著畫師學畫畫,跟著樂師學譜曲,跟著武師傅學武藝,甚至還學了一點粗淺的木工活……
這悟性,就連劉詔都說生平僅見。
“就怕他慧極必傷。”
“不一定。”顧玖認為劉詔是杞人憂天,“烜哥兒跟著我們遊遍山川湖海,接觸三教九流,見識廣博,心胸開闊。學得越多,越意識到自己的不足,而不是鑽牛角尖。所謂慧極必傷,多是環境閉塞,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沒見識到天下,卻憂心天下。隻見人性之惡,不見人性之善。”
劉詔看著烜哥兒,果然是個爽朗好男兒,不是那種鑽牛角尖的性格。
烜哥兒這個年齡,以他的見識,同齡人中,無人能比。
所學很雜,沒有動搖心性,反而更加堅定了他的三觀。
他們住在江陵府這段時間,江陵書院山長崔七經常提著一壺酒上門拜訪。
他見烜哥兒悟性極佳,起了愛才之心,於是建議道:“可否讓皇長孫殿下前往書院讀書,和同齡人相處一段時日,或有好處。”
顧玖欣然答應。
烜哥兒野了這麼長時間,是該收收心,到書院接受熏陶。
於是乎,烜哥兒結束了上山抓鳥,下河摸魚的日子,進入書院讀書。
他的學習程度之深,所學之豐富,普通夫子根本教不了他。
崔七給他開小灶,請名師大儒教導。
在書院期間,烜哥兒又接觸了道家,佛家,陰陽家,墨家,理工學派……
全新的知識領域,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烜哥兒一頭紮進了新的知識領域中,樂不思蜀。
劉詔私下裡嚷嚷道:“當心成了書呆子。”
“放心吧,當不了書呆子。在書院還不忘每天上山抓鳥下河摸魚。書院投訴了好幾次,池塘裡養的魚,都快被他夥同一群學子給偷完了。經常半夜三更抓魚烤著吃。”
劉詔聞言,哈哈大笑,“有朕當年的風範,不錯不錯。比他老子還調皮三分。”
“烜哥兒是要比老大更有野性。”
散養的孩子和圈養的孩子,的確有所不同。
野性十足的烜哥兒,適應力超強。
江陵書院除了崔七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就算這樣,短短時間,他就在書院混出了名堂,手邊圍著一群學子,儼然老大風範。
難免和其他幾派學子發生衝突。
他是陽謀陰謀齊上陣,三兩下乾翻對手,成了書院當之無愧的霸主。
崔七再次提著酒拜訪太上皇和太後娘娘。
他抹了一把臉,不知道該怎麼開頭。
最後決定實話實說。
“皇長孫殿下,在書院混得風生水起,幾個地頭蛇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書院上下,奉他為頭領,很有點山大王的氣勢。”
劉詔聞言,放聲大笑。
笑過之後,他又說道:“區區山大王,算不得什麼。要是有本事混個將軍做做,倒也不錯。”
顧玖看出崔七還有未儘之言,於是問道:“烜哥兒是不是又闖禍了?”
“太後娘娘多慮了,皇長孫殿下做事還是很有分寸。最近山裡麵鬨匪患,娘娘也知道,江陵府周圍山多地少,匪患不絕。當地官府剿匪不力,跟山匪熟悉地形狡兔三窟也有關係。皇長孫殿下得知這個情況,開始煽動學子,將各家護衛家丁小廝組織起來訓練,說是要上山剿匪。”
事關重大,崔七管不住皇長孫殿下,隻能偷偷告狀。
“胡鬨!”
劉詔惱怒,“半大小子,學人剿匪,當心把性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