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鬆鶴堂。
大家陪著老夫人魏氏說話。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嫁衣金線,老夫人魏氏就問了一句。
大夫人小魏氏輕咳一聲,說道:“隔壁府上,小玖和玥丫頭都要開始準備嫁衣,小玖得了八兩的金線,玥丫頭得了四兩的金線。
謝弟妹心疼親閨女,認為玥丫頭受了委屈,於是就找張弟妹吵鬨。吵到最後,張弟妹也沒讓步,隻說規矩如此。”
老夫人魏氏蹙眉,“為了幾兩金線就要吵一架,謝氏就不知道自己拿金子出來,請人絞成金線,給寶貝閨女添上嗎?”
大夫人小魏氏抿唇一笑,說道:“或許是謝弟妹舍不得吧。”
二夫人王氏笑了起來,“還說是寶貝閨女,卻連幾兩金子都不肯出。未免太吝嗇了些。”
大夫人小魏氏笑了笑,沒有作聲。
她樂意見到彆人埋汰謝氏。
謝氏就是欠敲打。
老夫人魏氏問道:“小玖的婚期還沒定下來吧?”
大夫人小魏氏點頭,說道:“還不曾定下婚期。不過兒媳聽說寧王府公子議和蕭姑娘的婚期已經定了,就在今年七月。
公子詔和小玖的婚期,如果現在不定下,就要晚於公子議的婚期。
如此一來,小玖嫁到王府,明明是嫡長媳,卻要受到蕭姑娘的掣肘。
也不知寧王府是如何打算,還有那公子詔,似乎也不急於成親。”
老夫人魏氏微微蹙眉,“咱們府上,和寧王府搭不上話。要不然就派人去王府問一聲。”
三夫人段氏說道:“兒媳卻以為,小玖既然已經許配給了公子詔,這就是現成的搭話理由。隔壁府上二老爺,理應派人上王府問一聲,也是禮數。”
大夫人小魏氏點點頭,“三弟妹說的有理。婚事就是現成的理由,王府不主動,隔壁府上不能不主動。是該找個機會,派人到王府問一聲。”
老夫人魏氏說道:“改明兒我和老侯爺說一聲,聽聽老侯爺是什麼意思。於嬤嬤,你去箱籠裡看看,剩了多少金線?”
於嬤嬤領命,去裡間查看。
二夫人王氏問道:“老夫人是要給隔壁府上的姑娘送金線嗎?”
老夫人魏氏笑了笑,“謝氏做太太,做得稀裡糊塗。為了一點金線,吵吵鬨鬨,不說丟臉的事情,單是小玖和玥丫頭兩姐妹就會因為此事生出嫌隙。老身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老身少不得敲打敲打謝氏。”
於嬤嬤從裡間走出來,“啟稟老夫人,還剩下半斤金線。”
老夫人魏氏很乾脆,“給小玖送二兩金線,玥丫頭也送二兩金線。她們兩姐妹,老身一視同仁,絕不厚此薄彼。
老身還聽說珍丫頭也在說親,因為國喪耽誤了。剩下的一兩金線,就給珍丫頭送去。
老身希望她這次說親能夠順順利利,早日定下一門好親事。
告訴她,彆管婚事定沒定,嫁衣該準備了。一兩金線不多,卻也是老身的一番心意。”
“老夫人就是慈愛。”
於嬤嬤領了差事,帶著小丫鬟,拿這這半斤金線,前往隔壁顧府送禮。
大太太張氏出麵接待了於嬤嬤。
聽說於嬤嬤給姑娘們送金線,她立馬派人將幾個姑娘叫到花廳,又派人去請謝氏。
謝氏是二房太太,於嬤嬤過來送禮,她理應在場。
人到齊了。
於嬤嬤說明來意,“老夫人聽說小玖姑娘,玥姑娘,珍姑娘都在做嫁衣,便讓奴婢特意走一趟,為三位姑娘送來繡嫁衣的金線。”
說完,讓小丫鬟將金線送上。
顧玖上前,忙說道:“讓老夫人費心了。府中已經準備了足夠的金線,我們怎好再要老夫人的金線。這不合適。”
顧玥低頭,撇嘴。顧玖有八兩金線,當然不在乎。可是她在乎。
偏生她不能將心裡話說出口,那太沒規矩。
顧珍心裡頭也是期盼的,卻也知道長者賞賜,理應推辭一二。
於嬤嬤笑道:“老夫人說了,這是她的一番心意,三位姑娘務必收下。要不然老夫人該不高興了。”
顧玖朝大伯母張氏看去。
張氏衝她點點頭。
顧玖忙說道:“長者賜,不敢辭。那我就代大姐姐還有三妹妹,收下這份禮物。”
於嬤嬤笑眯眯的,“理應如此。”
張氏樂嗬嗬的,“還是老夫人心疼姑娘們。弟妹,你說呢?”
謝氏尷尬一笑,“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孩子們都會銘記在心。”
於嬤嬤朝謝氏看去,“二太太要操持三位姑娘的婚事,辛苦了。老夫人還說,請兩位太太得了空去侯府坐坐,她一直念著大家。”
大太太張氏笑道:“改明兒得了空,我就去侯府給老夫人請安。弟妹,可要同去?”
謝氏笑了笑,“自然同去。”
謝氏心裡頭很不得勁。總感覺於嬤嬤是話中有話,卻又琢磨不透。
她感覺古怪得很。
於嬤嬤似笑非笑,喝了兩口茶,便借口有事告辭離去。
顧玥得了二兩金線,彆提多高興了。一臉的興奮,掩都掩不住。
顧珍也很高興,不過她好歹還知道收斂一下。
大太太張氏笑道:“這下好了,弟妹再也不用為了玥丫頭的嫁衣金線操心了。”
謝氏哼了一聲,“若非大嫂張口規矩,閉口規矩,我又何必為玥兒的嫁妝金線操心。”
大太太張氏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氏,“二兩金線,也不值多少錢,了不起幾百兩銀子。弟妹何至於就如此,親閨女的嫁衣,連二兩金線都舍不得出。”
謝氏氣了個倒仰,“大嫂說得輕巧。我們二房不像你們大房,把持著公中的產業,又不用嫁閨女,當然不用在乎幾百兩銀子。我們二房,有兒有女,除了三個閨女的婚事,三郎和六郎的婚事也得抓緊操辦。
光是幾個子女的婚事,就已經將我和我家老爺多年的積蓄掏空,哪裡還有多的錢去置辦金線。
要是大嫂肯讓我打理公中的產業,區區幾百兩銀子,我也可以豪爽的拿出來。可惜,大嫂不肯給我機會。”
張氏冷哼一聲,“弟妹果然是小人之心,看來我之前的警告,弟妹是沒聽進去。”
謝氏臉色微微一變,她可是記得,張氏說要將她關進祠堂反省的話。
她毫不懷疑,張氏絕對做得出這種事情。
將門世家出身的人,行事就是野蠻。
謝氏哼了一聲,“我忙,先告辭。大嫂自便吧。”
說完,謝氏起身離去。顧玥急忙跟上。
張氏嗤笑一聲,偷偷翻了個白眼。
顧玖搖頭笑笑,謝氏明明在大伯母張氏手裡討不到半點好處,偏又不服輸,非要上趕著找抽。隻能說精神可嘉。
顧玖起身,準備告辭。
大太太張氏叫住她們姐妹二人。
“珍丫頭,如今正值國喪,諸事不便。等百日熱孝過去,屆時你的婚事也該議議。”
顧珍頓時漲紅了臉頰,顯得手足無措。
“大伯母,我的婚事……不是說沒了下文嗎?”
大太太張氏笑了笑,說道:“我娘舅家,的確沒了下文。不過我妹妹家,卻看上了你。你可嫌棄?”
顧珍連連擺手,“侄女當然不會嫌棄。”
“那就好。等百日熱孝一過,兩家再相看相看,若是合適,便將婚事定下來。你的嫁衣,也得抓緊做了。”
顧珍紅著臉,重重點頭,“多謝大伯母。”
顧珍很是激動,眼眶已然濕潤。
張氏見狀,忙說道:“瞧你這孩子,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何至於如此。”
顧珍擦著眼淚,一邊說道:“原本我的婚事,該由我家太太操持。沒想到,太太沒指望上,最後全靠大伯母幫我解決了終身大事。”
張氏說道:“現在說解決為時過早。等婚事定下來,你再來謝我也不遲。”
顧珍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