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濕濕熱熱,輕輕的托住了她的腳踝。
謝棠瞧見他手腕上多了一朵紅蓮紋飾,在他白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她嗅到蓮花的香氣,似乎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謝輕寒……似乎變的更好看了。
他坐在榻邊閉著眼,用帕子很溫柔的替她擦著腳踝,像是哄孩子一般喃喃說:“不要怕,阿棠,阿兄替你擦乾淨了,沒有了。”
謝棠不明白的看著他,聽見係統說:“您剛才還在昏迷一直掉眼淚說腳上有蛇,謝輕寒替你扒拉了半天,您還是說蛇纏著您的腳踝。”
是嗎?
謝棠看著他細白的手指絞著帕子,無比耐心的替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有些明白了心魔夢魘,除了麵對恐懼,要篤定的相信會有無數的人赴湯蹈火的來救你,因為你就是女主阿棠,他們因你得到機緣、氣運。
“叮”
——[女主氣運加1,現為91/100]。
綠jj係統:“?”
謝輕寒替她擦腳踝的手指頓了一下,慢慢抬起臉來麵向她:“阿棠?你醒了嗎?”
發現了?
謝棠心頭一跳,眼皮也一跳,慢慢睜開了眼,瞧著他如同淨蓮一般的臉,將另一隻腳放在了他掌心裡:“還有這隻。”
她看見他那張臉上仿佛冰雪消融一般柔軟坍塌了下來,他的手慢慢牢牢的握住她的腳踝,喉結滾動了半天,澀啞的開口:“知道的,阿兄知道還有這隻。”
他低下頭細細擦著她的腳踝。
謝棠瞧見他閉著的眼尾和鼻尖全發紅了,一副將要哭的模樣。
可是他的仇恨值依舊在百分之五十,沒有上升一點。
這也太怪了。
外麵有人敲門。
“阿棠可是醒了?”那聲音竟是白山。
來的好,她倒是要看看白山是誰。
“讓他們進來吧。”謝棠對謝輕寒道。
謝輕寒輕輕應了一聲,將她的腳踝放進被子裡蓋上,才對門外說:“是,你們……”
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推了開。
白山第一個跨進來,其後是紅藥、綠苗、明照他們,最後進來的是裴問月。
裴問月墜在最後,抬眼暗暗看向床榻上的人,她換了白色的裙衫,雙肩披著烏黑的發,坐在謝輕寒的身邊,愈發的美到驚心。
謝輕寒替她披上了外袍,白玉似得的臉,與她猶如一對仙人兄妹。
紅藥、綠苗瞧見她眼眶便紅了,上前去拉著她的手抱怨她嚇死人了,若是她在不醒,師父就要帶她回寒山閉關醫治了。
謝棠這才留意到,沈蘭時沒來,他不是沒被獻祭嗎?
“但他傷的很重。”綠jj係統小聲道:“他右手的皮肉被啃掉了大半。”
謝棠抬抬眉沒說什麼。
明照他們也不敢大聲說話,像怕把她驚著了,輕聲輕語的和她說山火被大師兄熄滅了,此次魔道來犯的修羅惡鬼與魔修一個沒跑,全被大師兄擊殺了。
白山坐在椅子裡挑了挑眉,這些弟子們沒瞧見謝輕寒出手,那可不是擊殺,是吞噬。
那場景……
白光彙聚的謝輕寒睜開幽紅的雙眼,那眼眸中隱現著紅蓮印訣,那是修羅聖女的的印訣,天狗食月,天地無光,他吞噬了所有修羅惡鬼與魔修。
他就是修羅聖女留下的那名小兒。
幸好在場的隻有他、沈蘭時與玄度大師以及兩位首座。
謝輕寒一心要奪回他懷中的謝棠,喚醒謝棠,還算保持著理智。
他與玄度大師聯手將謝輕寒的魔性封印在雙眼之中,卻也隻是暫時的,好在謝輕寒如今已是佛心蓮骨,但願他能靠著佛心,將體內的魔性度化。
“謝姑娘。”裴問月終於上前,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她:“這是紅山村的村民前來送給你的,他們在金山寺為你立了功德碑。”
謝棠驚訝,功德碑?她竟然也能立功德碑。
她真了不起啊。
她伸手接過來,打開小小的布包,裡麵是一個小撥浪鼓。
紅藥笑了,“這是哪個小施主送的啊。”
謝棠轉著手裡的撥浪鼓,聽著“咚咚”聲忍不住笑了,哪個小娃娃把她心愛的玩具送給了她?
她又轉了轉撥浪鼓,笑著說:“這可算是厚禮了。”
謝輕寒輕輕笑了。
坐在幾步外的白山瞧著她,手指慢慢輕輕的叩在扶手上,在那撥浪鼓的聲音裡,笑著開口道:“阿棠師姐可知你的靈根在複蘇了嗎?”
謝棠抬眼看向他,她沒什麼太大情緒波動。
倒是紅藥、綠苗、明照他們激動的連問:“是嗎?當真嗎?阿棠的靈根複蘇了?那以後是不是可以修行了?”
白山笑著點點頭,又說:“隻是你的靈根與旁人的不同,想修行也比旁人難上許多許多。”他望著謝棠,她搖著手裡的撥浪鼓在等著他繼續說,那雙剔透的眼睛裡藏著說不清的壞笑,讓他摸不透。
“我倒是有一個法子。”白山繼續道:“阿棠師姐或許可以與沈掌教解除師徒關係,拜在另一位厲害一些的仙君門下,我聽說那位仙君有補全靈根之法。”
謝棠手中的撥浪鼓停了停。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白山,可謂是精彩紛呈。
紅藥和綠苗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明照是有些氣惱了,瞪著白山道:“也就是沈掌教不在,他若是在,你這等渾話叫他一掌把你打出去。”
裴問月也道:“這等話還是不要再說了。”
白山卻靠在椅背裡看著謝棠,“我是真心實意為阿棠師姐好,她資質難得,品性難得,在沈掌教手中可惜了。”
那愚笨的冰山再帶著她這個弟子,恐怕沈蘭時就要困在心魔毀了一身修為了。
“你怎麼還胡說!”明照低聲嗬斥他,怕被彆人聽見。
白山隻看著謝棠。
謝棠先垂了一下眼,她聽見了係統裡謝輕寒的心聲。
——“白山到底是誰……他也在打阿棠的主意。”
謝棠抬眼再看白山,笑著開口說:“你說的那位厲害一些的仙君,是不是紫君仙師啊?”
白山動了動眼皮,那是自然,還有誰比紫君仙師厲害?夠格做她的師父?
隻是他不能這麼說,說了怕她那雙藏著壞笑的眼睛看出來什麼,若的露餡可就不好玩了。
他措詞一番才說:“阿棠師姐覺得呢?紫君仙師做你師父,也是夠的吧?”
裴問月驚訝的皺眉,他在口出什麼狂言?那可是臧一高僧的故友,紫君仙師。
“越說越離譜了!”明照環著臂氣笑了:“你便是喜歡阿棠師妹也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引她注意你。”
白山瞟向了他,他才在胡說。
“啊?”綠苗驚訝的眨眼看白山:“你也喜歡阿棠啊?”
她這話一出口,紅藥就拉她。
謝輕寒卻已抬起臉,笑著溫溫柔柔的“哦?”了一聲問:“不知道還有誰喜歡阿棠?”
綠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忙偷偷看了一下裴問月,見他一張臉漲的通紅,心想:誰臉紅就是誰呀。
再看,明照竟也臉紅了。
這群人一個個癡心妄想,阿棠那麼厲害,要喜歡也至少得是與謝師兄不相上下的吧,才不會喜歡他們。
-----
三寶殿外的院門下,沈蘭時轉身離開了,阿棠醒來便好,沒事便好。
他回到主殿之中,試圖調息混亂的真氣,可是閉上眼便是白山的話語——“阿棠師姐或許可以與沈掌教解除師徒關係,拜在另一位厲害一些的仙君門下……”
——“……她資質難得,品性難得,在沈掌教手中可惜了。”
師祖他真這樣認為嗎?
他知道師祖看上了阿棠這個弟子,若師祖要他與阿棠解除師徒關係……
若阿棠自己想要與他解除師徒關係……
他該答應,該答應才是。
可幼年阿棠的聲音又在耳朵裡,她稚氣的聲音叫他——“師尊,這世上除了父親我最愛師尊,最最愛師尊,誰若傷了師尊我定不饒他……”
他越想越混亂,腥甜的血便湧上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