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一開始倒在地上的人。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隻來得及喊了句等等,就踉蹌著跑到遠處角落裡吐去了。
屍首分離什麼的對普通人來說確實衝擊力挺大的。
秋色的劍還沒收起,靈玉覺得她很大概率想補一劍給這個男的。
好在這個男人隻乾嘔了幾下,或許是強行控製住了,他又踉蹌著跑回來。
“等、等等。”
男人傷勢有些重,嘴邊還有血跡,臉上有些汙水的痕跡,可那雙眼,明亮異常,仿佛燃燒了晝夜的光輝。
他喘了兩下,小心翼翼的看向秋色,輕聲說:“我、我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嗎?或許我見過。”
秋色麵無表情的看了他兩秒,將手機拿出來給他看。
“見過嗎?”
她的聲調沒有絲毫改變。
可這男人卻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眼,這才肯定道:“我見過他。”
似乎是怕秋色以為他說謊,他又強調了一句:“我真的見過他,就在我哥哥身邊。”
秋色沒有絲毫動容,隻淡漠道:“帶路。”
“現在?”
男人有些詫異,但看了眼秋色冷漠的眼,他咬咬牙:“好,我帶你去。”
他扶著牆,忍著身上的傷痛,臉上卻顯出極為認真的態度來。
秋色收了劍,大步邁出,走在他前麵。
男人有些發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他回頭看了眼角落裡的屍體,紅色的血和汙水混在一起,顯出一片渾濁模樣,可這就是混亂街區,一個沒有什麼規則的地方,一個誰都能踩他一腳的地方。
斂下目光,他看著走在前方的秋色,快步跟了上去。
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但季零打心底裡感激她。
他蜷縮在黑暗裡,那道纖細劍光,就像劃破黑暗的曙光,一瞬間將他從壓抑的絕望中拯救出來。
那些人死了,那些欺壓他的人死了。
他從一開始的有些不適應惡心到極度暢快,仿佛撥開了黑暗的外紗,看見遠處晨曦的光明。
因為他是季家的私生子,不被承認的私生子,於是哪怕季家不在乎他,依然有許多人願意用折磨他來討好季家,討好他那個高高在上的哥哥,季霄。
可出生不是他能選擇的。
季零甚至有些時候會想,如果哪天他被折磨致死,離開這個充滿黑暗的世界,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歸宿。
日複一日的絕望已經將他吞沒,從來沒有人拯救過他,沒有人看一眼陷在黑暗裡掙紮的他。
或許她也是隻隨意路過,可無論如何,季零就像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不願放開。他從前掙紮反抗,從來沒有成功過,直到漸漸麻木,可今天,他還想再掙紮一次,為那道閃耀了他世界的劍光。
他想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