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一日·十日之約(1 / 2)

秦箏 李小逸 383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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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刑之傷雖未痊愈,但也堪堪結痂了。嶧陽吃痛撫平衣角,少焉,石室外傳來了幾下清勁的敲擊聲。

“嶧陽姐姐,你上完藥了嗎?”蘇小乙背靠著門問道。

“嗯,謝謝你。”嶧陽答道。

踱步的蘇小乙聽到回應,方才放手開門進來。閉塞的石室裡透不來任何太陽,自從嶧陽關進後,他累累力求,四壁之上才高燎起了火把。這些光明稀落隱約,但就是在這熒弱的燭火下,他也能感覺到嶧陽的嫻靜之美。

蘇小乙沒有女子的衣服,鐘寒又酷愛男裝。他費了些心思,才從姐姐那選了件湘色的曲裾。那湘裙粗布之質,但每每嶧陽穿著它融於燭影之時,都顯得格外溫雅聖潔。

嶧陽解開係發的繩帶,撚開其中的幾縷絲線。她本就是盲人,周遭環境昏不昏暗,對她而言毫無乾係。嶧陽用剩下的繩帶繼續攏起頭發,把那五縷絲線纏繞在石牢的兩個欄杆之間。她以指拔動絲線,傾耳聽著甲下彈觸的聲音,並且不斷地繃緊長絲。幾番調試後,凡陋的絲線上竟溢出了些五聲之音。

蘇小乙驚奇地看著她,說:“嶧陽姐姐,這是在乾嘛?”

“一會你就知道了。”嶧陽莞爾一笑。

以外人看來,他們如今已經形同姐弟了。但實際上,嶧陽依然匿藏著滿懷的戒心。她用言語刺探了幾次,對方皆成功地通過了考驗。她知道這孩子純粹善良,可不論她怎樣自責自勸,她又都做不到全然相信。

嶧陽承認自己的偏見,可是不論她自己想不想,每當她聽到“兵”字之時,都會下意識的聯係到“匪”字。即使她感覺到,蘇小乙和鐘寒與自己記憶中的兵卒截然相反,但她還是不能改變心意。

童年的經曆在她心上烙下了深痛的紅印,隻要她一嗅到那種從軍者的氣質,就會從骨肉間流滲出陣陣懼栗。

嶧陽鬱思著,抬指拔向絲弦。直掛的“新琴”彈起來有些不方便,絲線的聲音也遠不及琴弦清悅。不過她當初鑽研樂譜時,經常去撥弄各種各樣的弦樂。公子和夫人又疼惜她,把琴、瑟、箜篌、乃至以敲擊為主的築,都弄回來給她試了個遍。嶧陽心手相合,加之天生音感極佳,不一會兒便操縱熟練了。

“誰?”

嶧陽正入神彈奏著,不知何時,旁邊忽悠飄來了幾片雜聲。嶧陽下意識地一顫,手指也頓滯在了弦間。蘇小乙疑惑四顧,幾度相探後,才看見匿在門側的身影。

鐘寒輕哼了一聲,款款現身而入。她對蘇小乙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立刻跑出去守著了。

“你在彈琴?”鐘寒走近牢門前細問道。

“嗯。”

“什麼曲子?”

“《弭爭》。”嶧陽撫線輕回,“先師說,此曲有化心之力,隻要完整了,就可以止戈息戰,救人安世。”

鐘寒睨了睨柵欄上的“琴弦”,心中不免的擰眉冷嗤。她想,亂世之和靠的都是以戰止戰,彈彈琴就天下太平,那簡直就是癡夢妄談。

不過她並未流露出不屑,而是繼續追問道:“完整了?”

嶧陽悵神悄歎,沉滯了一會後,她盈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弭爭》總是代代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