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錢氏管家之後,這乾國公府的內院便變得烏糟糟一片。王老太太可以對錢氏從公中撈油水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可不代表她能容忍錢氏將王珠映教導成這副模樣。
魏泱住進乾國公府的確是件蓬蓽生輝的大喜事。
他一個連公主和縣主都瞧不上眼的天潢貴胄,在刑部的前途又是一片坦蕩,錢氏會動想將女兒嫁給他為妻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怎麼不想想?魏泱這般眼光挑剔的王孫公子,若是真瞧上了王珠映,怎麼可能遲遲沒有動靜?
要知曉魏泱已在乾國公府住了大半年的光陰,若要提親的念頭,英瑰公主早就該領著媒人和保山登乾國公府的大門了才是。
王老太太也曾與英瑰公主打過幾次交道,心裡是明白這位貴主是何其目無下塵的清高之人,也知曉自己的孫女映姐兒性子太蠻直了一些,嫁去傅國公府也沒有什麼好日子可以過。
說句戳心窩子些的話,隻有若芙性子能屈能伸些,既能端莊賢惠地管家理事,又能在男人跟前做小伏低地露出幾分柔弱來。
傾絲聽完了冬兒的一番話,也眨了眨清靈的眼眸,道:“她們是為了魏世子的正妻一位而爭搶吵鬨,原也與我沒什麼關係。”
畢竟她隻是想為自己、為肚子裡的孩子尋個倚靠而已。
冬兒與珠綺消了消心底的懼意,這便又服侍著傾絲用了早膳,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主仆三人便該去給王老太太和錢氏請安,請安回來的路上再去北竹苑走一趟。
隻是今日府裡鬨出了這麼不堪的事來,各房各院的奴仆們都不敢隨意走動。
傾絲往榮禧堂走去時遇見了好幾個行色匆匆的婆子,往常這些婆子們總還會停下來對她說一聲“表小姐安”,今日卻是視若無睹,連餘光都沒往她身上瞥去。
珠綺在側幽幽地開口:“瞧著老祖宗是要整頓咱們府裡的風氣了。”
所以各房各院的奴仆們才會這般人人自危,這原也不關她們月華閣的事,要知曉月華閣統共隻有她們主仆三人,根本鬨不出什麼事端來。
走進榮禧堂,傾絲遙遙地瞧見庭院裡有兩個眼熟的嬤嬤正在訓誡小丫鬟,嬤嬤說話極不客氣,斥責人時麵貌也是凶狠可怖。
傾絲頓了頓步子,正猶豫著該不該上前去撞這個槍口時,身後忽而傳來一陣沉沉的腳步聲。
她一回身,便迎上了魏泱藏著審視與冷淡的眸色。
燦亮的日色傾泄而下,魏泱英武的身軀挺立其中,端看他身著墨狐皮大氅的清貴模樣,烏蒙蒙的俊冷中踱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孤傲。
傾絲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些害怕魏泱。
譬如此刻她與魏泱一同站在了這狹窄逼仄的廊道上,魏泱的眸光又似有似無地落在她的臉龐之上,這是再好不過的攀談機會。
傾絲卻什麼……卻什麼都沒有做。
她隻是微微屈了膝,朝著魏泱福了福身。
令人奇怪的是,魏泱也沒有挪動步子。按理說,他應該是來給王老太太請安的,如今日頭偏斜,再不請安就耽誤了時辰。
傾絲低斂著清淺眉眼,側著身要給魏泱來路。
可魏泱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她狐疑地抬起頭,便發覺到頭頂上方的男人炙熱到無法忽視的視線。
魏泱凝視了傾絲許久,待到身後的絳玉和絳雪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