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三更噢,前麵兩更不要錯過啦~)
江南蕭望著這幕,視線迅速從眼前掠過,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下手。
同時,心臟像是被碾過般,呼吸都有些微凝滯。
江南蕭喉結滾了滾,當機立斷從旁邊的衣桁上取下一件乾淨外袍,動作迅速地上前將昏迷過去的人從浴桶中抱出。
水聲嘩嘩作響。
外袍頃刻就被打濕,牢牢貼著,將線條勾勒出來。
江南蕭目不斜視,抱著江望津大步走到榻邊把人放下,旋即將在桶中被藥水打濕的衣衫取下。
動作間,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對方。
江南蕭撚著手,飛快把被褥蓋到後者身上。
江望津毫無意識地歪在榻中,一隻白淨的手從被角露出,上麵還有些許水漬,被藥水蒸得透著粉色。
江南蕭看了眼,腦中閃過方才看見大片大片的粉,他動動手指將被子掖了掖,把他露出來的那隻手塞了回去。
接著,江南蕭便在給人穿衣和直接去讓劉醫師過來之間猶豫了瞬。
片刻後,杜建帶劉醫師進門。
屋子中擺了個浴桶,地麵淌著大片的水跡,水濺得到處都是,像是打仗了一般。
杜建不禁愣了愣,劉醫師亦然。
前者心中暗忖:怎麼,主子是和小世子一起洗的嗎,水都翻出來了。
榻前,掛了一排衣裳的衣桁充做屏風將整個床榻遮擋在後。
聽到動靜,江南蕭從後顯露身形,他正將一隻手握在掌中,那隻手落在他手心同他略深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有些……白得晃眼。
“過來把脈。”江南蕭對劉醫師下令,末了低聲開口:“方才他泡藥浴昏倒了。”
劉醫師幾乎瞬間便回過神上前把脈,杜建聞言則不敢再多瞧,低著頭等待吩咐。
“嗯……”劉醫師沉吟,“敢問大公子?今日小世子吃了什麼?”
“藥膳,”江南蕭把江望津先前用過的藥膳一一說了一遍,沉聲問,“可是與湯藥藥性相衝了?”
按理說,這入口的東西趙仁應當會注意。
劉醫師點頭,“是這藥膳中有一味藥同藥浴中的草液有些微相衝。本來也無甚要緊,可小世子這身子……”旁的人用也就用了,不會有什麼大礙,可放在江望津身上則稍有不慎便是致命了,因而才會泡著泡著就昏迷了過去。
江南蕭心緒雜亂,鬱氣翻騰。
早知如此,便不該讓他泡。
江南蕭低眸,凝望仿佛沒有半點知覺的人,身上倒是沒有什麼疼痛,隻是這種悄無聲息的昏厥更讓他憂慮,甚至生出想要以身代之的想法。
“去開藥吧。” 江南蕭道。
劉醫師連忙應下,杜建把人送出去,又在門邊站定,“主子,房間可要收拾?”
江南蕭撇了眼地上的水跡——那是方才他把人抱出浴桶時灑出來的,他雖是看著屋內,餘光卻全然注意著榻上之人的身影。
隻有他知道,在這一層薄被之下,那人未著寸縷。
“不必。”
杜建遲疑。
而後隻聞又是一句,“我自己收拾。”
杜建心中愕然,滿懷複雜地走了出去。
他沒想到,自己那位本應高高在上的主子竟有一天也會做這種瑣事,應當是怕有人進來打擾了小世子吧……
等其他人離開,江南蕭視線在榻上落了一秒。隨即他摒棄雜念,伸手又把被褥的邊角捂嚴實,這才起身去清理房間中一片的狼藉-
江望津頭腦混沌。
不知不覺間,他感覺到一股熱意升騰。
熱。
非常熱。
整個身體火燒火燎的。
江望津知覺身上像是壓著什麼東西,手腳被禁錮,無法伸展。
正將屋內地麵上最後一塊水跡處理乾淨的江南蕭似有所覺。
那種仿佛被壓製的無力感他感同身受,僅刹那他就走向了床榻邊,繞過衣桁就看見躺在榻上正滿頭是汗的人。
江望津似乎陷入了夢魘,雙目緊閉。
露出來的小半張臉上,額間沁著層細密的汗珠,唇也緊緊繃著,蒼白的麵龐亦被潮意浸透。
“阿水。”江南蕭走過去。
低冽的嗓音徐徐,輕飄飄落在人耳邊,“阿水,醒過來。”
江南蕭不是第一次看到昏迷中的江望津,知曉這是他醒過來的前兆-
一隻手從被子裡探出,像是終於衝破了壓製著自己的禁錮。那雙手指甲圓潤,乾淨透粉, 上麵還有個小小的月牙,煞是可愛。
江南蕭卻是眉心一跳。
隨著那隻手愈發地往外探,那毫無遮擋的白皙小臂也緩緩從中露了出來,一瞬間展露在江南蕭眼底。
他正欲伸手過去將之放回被中。
卻聽一聲嘶啞的聲音躍入耳間,“長兄……”
江南蕭垂眼一望。
江望津已然睜開了眼睛,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漾著層微光,眼尾略有些濡濕。
同一時間,江南蕭感覺到一絲暈眩。
“好暈。”江望津回憶起什麼,他好像暈過去了,暈過去前……他正在泡著藥浴。
江望津被自己的回憶驚了下。
倏爾抬眼,恰好便同江南蕭深沉的雙眸四目相對。
仿佛是料想到之後發生的事——定然是長兄把泡暈過去的他從浴桶中撈出來的。思及此,江望津往被子裡蜷了蜷。
不動還好,這一動,江望津又發現出了不對。
江望津臉色倏然一陣爆紅,同時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自在。
江南蕭尷尬轉臉,“你方才暈過去了……先把衣服穿上。”
說罷,他轉身出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習武之人可以隨意控製自己的腳步,江望津知道這是長兄刻意讓他聽見的。
直至關門聲響起,江望津才慢騰騰地從榻上起身,坐起來時腦子又是一陣眩暈。
江望津想到自己對長兄保證的那句‘已經沒事了’。
他果然還是沒能受住。
江望津難得說大話,對自己的逞強感到愈發羞赧,忽地就把被子蒙過頭頂,不太想出去麵對現實。
可是泡過藥浴的身體尤其不經熱,他剛躲進去沒多久便將被褥重又一掀,開始重重吐氣,腦子更暈了。
這時,屋外響起聲音。
“望津?”
江南蕭沉沉的聲線傳來,江望津立刻警醒,“等等。”他慌忙扯過衣服套上,動作一快,隻覺眼前都花了下。
“嗯,彆急。”江南蕭在門外道。
江望津遂又放緩了動作。
衣服一件件套上,床榻被他的頭發打濕大半,江望津挪到乾淨的床角坐下,頓了幾秒方朝外喚了聲,“哥。”
江南蕭:“好了?”
江望津應:“好了。”
少頃,房門打開,江望津抬起眼。
江南蕭從門外走進來,光線自他身後斜斜透入屋中,陰影掩蓋住了他的麵容,江望津看不清長兄的表情。
待江南蕭走近,目光凝視向自己,江望津斂目,隨後聽到長兄問:“頭暈嗎?”
江望津把頭埋低,“嗯……”
他沒用,說大話把自己泡暈了,江望津臉頰微微發著燙。
江南蕭行至他身旁,接著撈過他的頭發,不經意間觸碰到後者耳垂。他曲了下指,用力撚了撚指腹,這才攤開掌心用內力寸寸將之烘乾,動作嫻熟而又自然。
江望津也漸漸放鬆身體。
“劉醫師說,你泡的藥水同今日的藥膳相衝,因而暈倒。”
江望津忽地抬起臉。
原來不是他逞強,但轉念一想,江望津眸子便睜大了,“劉醫師來過了?”
那他……
江南蕭烘乾頭發的動作凝住,像是料到了他的想法,道:“沒看見你。”
江望津和他對視,眼神撇向被移到榻邊的衣桁,瞬間明白過來,不由心弦一鬆,長長舒了口氣。
“那便好。”江望津險些被嚇了一跳。
江南蕭沒說話。
因為,從始至終,看到的人隻有他。
頭發很快就被江南蕭烘乾了。
興許是一回生、二回熟,江望津這次倒沒那麼不自在了。他坦然地接受著長兄的照顧,並頗為怡然自得,“哥,你幫我束發吧。”
江南蕭:“使喚我?”
江望津仰頭看他,反問:“不可以嗎?”
江南蕭望著他,眼底似劃過什麼,很快便恢複如常,“嗯,可以。”
江望津輕笑一聲,眉眼彎彎的樣子。
江南蕭抬起手,五指穿過江望津發間
他是習武之人,指腹上的薄繭從江望津頭頂擦過,泛起一陣酥酥的癢意。
江望津不禁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