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衛大哥有這樣一個性格跳脫的弟弟,生活中必定有許多歡樂吧……
碰巧前往工部的衛持驀地打了個噴嚏,衛征目光明銳,視線落在自己引以為傲的大兒子身上,不禁流露出幾絲溫和,關心道:“最近辛苦了,天中節都沒能好好休息。”
如今朝堂局勢波詭雲譎,半點鬆懈不得,衛持在禦前當差更是得小心,他眉峰微皺,“兒子知曉。”
衛征又歎:“你那個弟弟最近也得看好,省得出去闖禍。”
提起衛恒,衛持嘴角抽了抽,“今日他去我書房挑挑揀揀半天,拿了管長蕭出府。”還以為他不知道,傻得沒邊。
衛征正要罵。
就聽衛持繼續:“他約了侯府的江小世子前往城西觀賞龍舟競渡。”
衛征聽聞此言神色當即緩和,“哼,臭小子總算不是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了。”
衛持點點頭,沒再說話。
遠在城西湖畔邊上茶肆的衛恒摸了摸脖子,有點涼……
他偷摸覷了眼斜對麵的江南蕭,卻見對方並未注意自己。
衛恒暗道自己這是精神恍惚了吧。
壓根沒人要害自己。
他正打算收回視線,倏然便見江南蕭身側的手動了下。
衛恒咽了咽口水,悄悄轉過眼。
片刻後,他‘不小心’碰掉了一個小盞,“哎呀,怎麼掉了。”
話落,衛恒一個俯身。
穿過空蕩蕩的小幾下方,他目光往前方探去。隻見桌下江南蕭正握著江望津的指尖,大掌幾乎將對方整個包裹,手背上一條明顯凸起的筋,力量感十足。
衛恒坐起來,半晌,他又抬手搓了搓眼。
好像……
有哪裡怪怪的。
衛恒又往桌底鑽了鑽。
再看一眼。
這一次,江南蕭和江望津的手各自離得遠遠的-
一場賽龍舟結束,眾人分坐兩輛馬車打道回府。
江望津和江南蕭坐在一起。
江南蕭道:“方才為什麼躲?”
江望津擰了擰眉,“衛恒好像看見了……”
對方那表情,很好懂。
江南蕭不置可否,他當然知道對方看見了。
但……那又如何。
江南蕭重新把他的手扣入掌中,“那便讓他看。”
江望津心下一跳。
伴隨著長兄這句話落下的刹那,江望津明顯感覺到心潮似在起伏,久不停歇。
他眼睫眨動,沒再說話。
心跳卻一下快過一下。
他發現了一個自己一直以來忽略掉的地方。
長兄似乎……知道什麼。
江望津上次便仔細回想了一下兩人的相處。
他渴了、疼了,長兄好像都能第一時間出現,為他解決一切。
單單是這些並不算什麼。
最明顯的是他去見藺琰時,那時林三中途去找了長兄。同一時間,他的心緒也跟著起伏——是長兄在為他擔心。
光是這一次也不算,那麼今天就更加明顯了。
在江望津早有懷疑的情況下,一切都能夠串聯起來。
每次他感覺難受胸悶,長兄總能第一時間發現,而後緊緊摟住他,還會輕易看出他在撒謊。
江望津不得不猜測。
長兄其實……也能夠與他通感。
隻是和他不一樣的是,長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疼痛,而非心緒上的起伏。
江望津思索間,江南蕭沒說話,馬車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衛恒坐在另一輛車同他們打了聲招呼,都沒等他二人下車便徑自鑽上衛府的馬車溜了。
江望津剛站起身,他就被江南蕭猛地抱了起來。
“長兄?”
“你還傷著,我抱你回去。”江南蕭說著就把人抱下了馬車。
江望津心道自己是手受傷又不是腿,但心底仿似有一股強烈的情緒在湧動著,讓他一時什麼也沒能說出。
接著,他便被江南蕭一路抱著回了茗杏居。
一路上,江望津都能感覺到另一個人的心跳。
並不平靜,連同他的情緒一樣。
江南蕭未再說話,江望津亦不知如何開口。
踏入小院後,他就莫名開始緊張。
直到兩人回到江望津的臥房時,他的心臟仿若跳到了嗓子眼,而後沉入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中。
江南蕭把他放到榻上。
高大的身影幾乎要把他籠罩,燭光於身後搖曳,江望津隻覺無端有種壓迫感朝自己襲來。
他沒說話,呼吸微凝,靜靜和江南蕭對望。
房中寂靜了幾息。
最後,江南蕭指尖輕點在江望津被此刻的氛圍影響而略有些發悶的心口。
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可聞。
“你也有感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