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聽著,唇瓣微微抿了起來。
仲澤……
是長兄為他取的字。
無形之間,關係好似變得更為緊密。
“謝、長兄。”江望津輕聲說。
江南蕭:“你喜歡便好。”
江望津掀起眼簾望去,眼睫輕顫,半晌道:“……喜歡。”
聲音低不可聞,江南蕭聽清楚了,低笑一聲。
“今日衛恒來過?”他問。
如此平常的對話,江望津終於得以緩和,他點頭。
“長兄可知是誰參的他?”
時間太過久遠,且上一世江望津不曾注意過這些,隻能問長兄。雖然也能讓林三去查,可眼下的氣氛實在太好,他不知不覺便把心中疑問道了出來。
江南蕭果然知道。
他說了一個名字,“孟慶。”
此人與衛恒曾發生過口角,懷恨在心便聯合幾名文官上奏,因而令衛恒被革職。
江望津對這個人有所耳聞,當初在京任職的所有官員他都記了一遍。
通政司參議孟慶,一直到藺琰登基此人都還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
按理說,衛尚書明顯是他得罪不起的。
但正逢朝中局勢混亂,衛尚書知道自己的小兒子是個什麼德行,正好借此機會讓他遠離紛爭。又擔心對方得知真相後再惹出什麼禍端來,因而一直沒提起。
江南蕭:“你很關心衛恒。”
這話音聽起來平淡無波,但不知為何, 江望津感覺出一絲不對。
那日的‘吃醋’二字再次浮現腦海。
他腦中嗡的一聲,江望津連忙收斂思緒,解釋:“他是我朋友。”
江南蕭看他,唇邊噙著絲笑,“我知道。”
明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笑,江望津深吸口氣,“長兄,該就寢了。”
“不急。”江南蕭道:“快到你的及冠禮了,明日我便去請人占筮。”
筮人占筮以擇筮日,屆時便在那日舉行江望津的加冠禮。
江望津:“明日是休沐日,我與長兄同去?”
江南蕭點了下頭,“自是你我同去。”
翌日兩人請罷筮人,由筮人在廟前占筮,選定日子-
江望津冠禮當日,侯府一早便熱鬨起來。
趙仁滿麵紅光地指揮著下人們布置場地,將禮器、祭物擺放好,再親自將冠服才放上,整個用來待客的正廳都打點得妥妥當當。
直到陸續有賓客到場,趙仁見吉時將近,同身旁的人道:“燕來,去請世子。”
茗杏居中,江望津瞥了眼自己束好的發,目光又往身側的人移去。
發是長兄為他束的,稍後……長兄還要為他三次加冠。
“世子。”
燕來走到門口就停了,不像平時那樣沒規沒矩地往裡麵鑽。
屋內,江南蕭朝窗外撇了眼,“時辰快到了。”
說罷朝身側人伸手。
江望津垂目,跟前遞過來這隻大掌指骨分明,他慢慢把手放了上去,灼燙的溫度將他攏住。
兩人一起出門,前往家廟。
他們過去時,由太子領頭,幾位皇子也紛紛到場。
今日朝中的達官顯貴來了大半,有衝著江南蕭而來,亦有為了江望津而到場。
隻因今日過後,江望津便不再是侯府世子,而是這侯府真正的主人,超一品侯爵。
“幾位殿下請上座。” 江南蕭嗓音聽不出起伏,淩厲眸光落向前方。
對上他,太子倒未如何擺架子,聞言抬了抬下巴,視線掠過後方的江望津,笑得意味不明。
江望津一頓,就見長兄站到他身前,把他擋得嚴嚴實實。
後麵而來的藺琰原想說幾句話,目光觸及兄弟二人交纏在一起的手時停滯片刻。
少頃,他才將視線越過江南蕭,同江望津點了點頭。
江望津默不作聲。
他被長兄拉著的那隻手,指尖被輕輕撚了下。
“吉時到了。”前方,沈傾言嘴角含著笑看向幾人。
他是江望津冠禮前三日筮法選擇主持冠禮的大賓,收到消息的沈傾言彆提有多滿意。
今日由沈傾言祝辭,江南蕭為他加冠。
“多謝沈大哥。”江望津上前一揖,同時彎了彎眼。
沈傾言同他互行揖禮,笑道:“你也算是沈大哥看著長大的,正應我來祝辭才是。”
江望津笑了一聲,“嗯。”
扣著他的那隻手遂又緊了緊,江望津盯著他長兄的背影, 禁不住反手捏了回去,被他捏住的人似是一頓。
江南蕭回首看他。
江望津毫不避讓地抬眼回視。
今日他穿著難得華麗,襯得那張精致無瑕的麵容愈發神采奕奕,明眸皓齒。那雙桃花眼微微勾起,眼尾挑出一絲上翹的弧度,格外張揚明媚。
江南蕭喉結滾動了下。
正在這時,沈傾言故作歎息道:“可惜我馬上就要離京了,不知望津會不會去送送我。”
心知他離京是為了北狄騷擾西靖百姓一事,聞言江望津毫不遲疑地點頭。
沈傾言朗聲而笑,笑罷又朝江南蕭撇去一眼。
後者巋然不動,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樣。
他心中暗自嘖了聲。
裝-
眾人一同行入家廟,江望津先是向父親神主祭祀,而後才開始加冠儀式。
始加緇布冠、次加皮弁冠、末為爵弁冠。
中間需換三次冠服,一來一回,江望津麵頰微微泛紅,江南蕭看得眉頭一跳。
待賓醴冠者時,江望津需祭食、祭酒。
酒水端上來的一瞬,他便被酒液的刺鼻氣息給刺激了下,皺眉。
江望津抬起臉,就見長兄正盯著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