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整個人都蜷了起來。
濃濃的思念清晰地傳遞向他,心中的牽掛被勾起。
這幾日江望津時時都能感覺到長兄對他的掛念,晨起時、早膳時、午間小憩醒來時……
好像對方每時每刻都在想自己。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抱著相同想法的又何止江南蕭一人。
整個茗杏居處處都是長兄留下的痕跡,江望津不說時時都在想,可每當閒下來思緒便會不受控地回想起對方。
如潮水般的思念幾乎將他淹沒。
江望津無法再如此回避下去,所有的答案都在每一個日常上的小細節展現。
無關綱常倫理。
他想與長兄永遠在一起。
他……
亦心悅長兄。
江望津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呼吸全都往他臉上噴灑,本就熱的房內他待在這個狹小空間中,熱氣愈發熏人。
但他依舊呆在裡麵。
江望津抿著唇,防止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縱然沒有人能聽見,可他仍是將牙關都咬得死死的,如同前幾次一樣。
仿佛還在擔心被發現般。
長兄……
江望津雙腿也壓得緊緊的,眼睛緩緩閉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尤其難熬。
長兄明知道他能感覺到還這麼做……且,心中清清楚楚傳遞著思念。
沒有什麼比這更加直白露骨。
江望津覺得自己也慢慢地起來了,因為他長兄毫無顧慮,以及……層層疊加的心緒。
他麵紅耳赤。
卻又無法控製。
這其中不隻是長兄的穀欠,也是他的。
時間再次變得漫長。
這次尤甚。
江望津盯著一側,黑暗中他什麼也看不清。
長兄的所有動作他都能完完全全地感覺出來。
時而快得讓人招架不住,時而慢得可怕。
磨著人心。
他抓著被褥的手漸漸失了力道,整個人如同剛從水中撈出來。
汗水淋漓。
即此時,仿若安撫般,心緒重又變得柔軟起來,隱隱還夾雜著憐惜。
長兄的情緒再一次,沒有半點疏漏的全然傳遞向了他。
江望津沒有力氣了,剛經曆過一場‘暴風雨’的腦子混沌不清,思考同樣遲緩。
那一瞬忄青動的感覺亦被忽略。
他重又闔上眸子,全然地脫力狀態。
最後,江望津連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唯餘房中一豆燈火仍在搖曳-
第二天一早,燕來剛睡醒就蹲在院子裡了,他心裡數著時辰。
一般再過一刻鐘,他們家侯爺就該醒了。
然今天,燕來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出來,他猶豫著要不要去敲門。
正好趙仁也過來了,“燕來,侯爺還未起身?”
燕來點頭,“比往日遲了兩刻鐘。”
趙仁眉頭一皺,這幾日大公子不在,侯爺向來早早便起了,眼下差不多都是傳早膳的時候了。
思及此,趙仁上前敲了敲門,接連幾下都無人應,他立馬變換臉色,“出事了。”
半個時辰後,茗杏居中下人們拎著熱水踏入院門。房間內,江望津半靠在榻前,麵頰透著絲不正常的紅暈。
他看向還在不停朝劉醫師問東問西的趙仁,“趙叔,水已備好,你們都先下去吧。”
趙仁連忙躬身應是,順勢一拍還在旁邊愣著抹眼淚的燕來,“出去候著。”
燕來忙不迭跟上,一步三回頭,“侯爺,有事就叫燕來,我就在門口守著。”
江望津同他點了下頭。
待眾人儘皆退走,江望津這才稍鬆口氣,耳根隱隱燒紅。沒想到昨日那樣,他今日便燒了起來,應當是沒有及時擦身的緣故。
自醒來起,那股心疼的感覺就久久不散,隱約還有絲急迫。但又像是擔心影響到他,竭力克製著,隻時不時便洶湧一瞬,而後迅速壓下。
江望津莫名耳熱。
正如他能感覺到長兄的情緒般,長兄亦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想一想自己光是因為受不了那樣極致的快感才燒起來,江望津便覺心頭赧然。
他緩了緩,須臾才起身下榻沐浴。
待身體的熱度降下後,趙仁那邊也熬好了湯藥送來。
江望津正喝著湯藥,就見杜建捧著一隻信鴿進門,“侯爺,您的信。”
他滯了滯,望向被杜建取下的小竹筒,長兄給他的信……江望津不知長兄去了哪裡,信紙是何時送來的,未知在心中彌漫。
片刻,他接過杜建從竹筒中倒出的一卷薄紙,指尖微顫。
“你們先出去吧。”江望津道。
眾人聞言齊齊退出房間,江望津慢慢將信紙打開,黑色的字跡映入眼簾。
『我心念你。』
簡短的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力透紙背。末尾一點尤其重,仿佛還有道不完的心事要說,卻全都彙成了一句。
江望津心下震動,胸口宛若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一種陌生的情潮震得他心口陣陣發麻,抓著信紙的指尖都似被燙到般,想要抽回或將信紙拿開,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再也無法忽視。
他待長兄,也是同樣的情感。
並非兄弟之情,而是夾雜著對心上人的歡喜,來源於內心深處的歡喜。
江望津呼吸微熱,他走到桌案前站了半晌,而後執筆寫下一行字。
接著他的視線飛速從那行字上挪開,將紙片卷好放回了竹筒中。
同時又把長兄捎給他的信收好,珍而重之地將之放在床頭,繼而再次轉移目光不去看那擺在床頭裝著信紙的小匣子。
做完這些,江望津重又把杜建叫來,將回信遞過去。他抬指在灰色的鴿子頭頂點了下,輕輕順了順鴿毛,末了斂目,還是沒說什麼。
杜建把竹筒藏好,遂出去將信鴿放飛。
江望津目送人離開,無人得見的地方,他白皙的後頸泛著薄紅-
因為發熱的原因,江望津一整日都有些提不起精神,除了收到信時心情格外浮躁之外,其餘時間都有些懨懨的。
燕來在旁伺候著,時不時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望津隻是頭還有些暈,不知劉醫師是否看出,診脈時雖未說什麼,他卻從湯藥中察覺出有幾味藥的不同。
好似……特意給他補身子用的。
“我沒事,很快就好了。”江望津道。
燕來臉上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皺著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