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一更】
江南蕭將江望津抱上馬車, 林三跟上去駕車,直接便往侯府而去。
杜建則快馬加鞭回東宮把賽清正帶出來。
車廂內,江望津眼睛緊閉, 唇色泛著白。興許是身邊熟悉的氣息環繞, 讓他沒有徹底失去意識。
江南蕭收/攏手臂,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輕而柔的嗓音,低低緩緩,不間斷地安/撫著懷中的人。
江望津睫羽抖動兩下。
江南蕭垂著眼睛, 啞聲開口:“阿水。”
半晌, 車內響起一道低低的聲音。
“長兄……”
江南蕭頓了下,而後迅速道:“長兄在。”
江望津緩緩睜開眼睛, 眸中被一片水汽氤氳, 他望著麵前模糊的輪廓, 鼻尖發酸。眼尾滑落一滴晶瑩的水珠, 旋即便被細碎的烏發遮蓋住。
“彆哭。”江南蕭把人抱/緊, 本就碎裂的心臟似乎被碾過般, 呼/吸都是刺/痛的。
江望津再也忍不住, 淚水汩汩而出。
他哭著, 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看得江南蕭既心疼又無奈。心底的怒焰被他壓製得極好, 否則他現在就回去將藺琰的人頭取下。
江南蕭眸中閃過暗芒, 開口時卻又無比溫柔,帶著珍視, “我在這裡, 你不要哭。”
他隻能不斷重複著一句話。
“莫哭。”
江望津擁著人, 混亂的大腦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有了一絲清明, 心臟的抽/疼仍在。
好半晌,直到他有安靜下來的趨勢,江南蕭才問:“你聽到了什麼?”
“他說……長兄你、”江望津不敢再說下去,光是想象,他都能感覺到腦海中那種幾近爆裂的痛/感。
江南蕭望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說,我死了?”
他每說一個字,江望津的心臟就抽抽的疼。江南蕭掃過他還帶著迷茫的眼睛,捧著他的臉,兩人額抵/著額,“那你聽到了他後麵的話了嗎?”
江望津聽到了,他也反應了一瞬。
可也僅有一瞬,眼下江望津仍在混沌的大腦根本無法靜下心思考。江南蕭便重複著說給他聽,撫/著他的後腦輕聲開口:“我殺了他……”
“我給我的小阿水報了仇。”
“我沒死。”
“可聽見了?”
“我沒死。”
死的是藺琰。
從對方的隻言片語,江南蕭依稀可以推測出自己把人逼瘋了,隻是……這未免太便宜了對方。
江望津雜亂的思緒一點一點被他的話語撫平,“長兄、沒死。”
江南蕭:“對。”
“你沒事。”江望津紅著眼睛看他。
“我沒事。”江南蕭低聲重複,回視著人。
江望津猛然撲/進他懷裡,“沒事……嗚嗚。”
他像是再也忍不住,方才死死壓在喉頭的哭聲此刻不加掩飾。嗚/咽/聲越來越大,似要把滿/腔的情緒儘皆釋/放。
“彆哭。”江南蕭把他抱得緊緊的。
江望津還在哭,卻並不如剛剛那般,隻是發出細細小小的抽泣。
聽起來可憐極了。
江南蕭輕聲哄他:“小阿水不哭。”
江望津抱著人,陷在自己熟悉的懷抱中,眼睛緩緩合攏。
“睡吧。”江南蕭親了親他發頂,江望津慢慢放鬆下來。
長兄沒事。
藺琰是在騙他。
這個瘋子……-
藺琰確實是瘋了,上一世他就被江南蕭逼瘋了,記憶完全回歸後,他幾乎是半瘋的狀態。
江南蕭他們前腳剛走沒多久,藺琰便用染滿鮮血的手捂著額頭,繼而抬眼去看一旁的人,“八弟,你受傷了?”
他自己的手也疼痛無比,再看身邊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全都倒在地上。
藺琰狠狠皺眉。
在旁邊站著細細觀察他神色的藺澈眉頭也是死死擰著,“皇兄……”
“過來扶我一下。”藺琰說了一句。
藺澈看他,心道對方這是恢複正常了。
然而,很快就有一隊龍禁衛上前,一行人代替藺澈,動作十分不客氣地把人‘扶’起。
他們原本是奉碩豐帝的令來監督太子行事,不承想跟隨對方過來後卻聽到了藺琰先前的那番話。
龍禁衛是直屬於碩豐帝的人,知道陛下的意思。原本看到太子掐住七皇子那一幕還想再觀察觀察形勢——或者,等太子將人掐死過去他們再出麵以謀殺皇子的罪名把對方拿下。
不料最後的關鍵時刻,太子收手,反而是七皇子模樣癲狂,似個瘋子。
“大膽!本皇子是你們能碰的嗎?”藺琰斥道,他還維持著自己皇子的尊嚴,“你們這樣做,父皇可知道?”
“有什麼話,還請七皇子麵見聖上再說吧。”龍禁衛首領毫不客氣道,“八皇子殿下若是有空,可否跟微臣們回去做個見證?”
他對待兩個皇子的態度明顯不同,藺澈一臉苦澀,見證……他要做什麼見證,見證自己的同胞兄長大逆不道?
“這就不必了吧。”藺澈望天。
他什麼都不知道,回頭母妃問起,自己還得找個借口推脫。否則,以母妃的性子,定要怪他沒有看好皇兄。
龍禁衛首領也不強求,人證,在場多得是。
他們連同那些倒在地上那些藺琰帶來的護衛亦一並帶走。
藺澈腳步一挪,讓開位置。想了想,他還是讓人先去宮中通知一下母妃,自己則往附近的醫館行去。
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嚴峻,隻說皇兄病還沒好即可,畢竟前幾日對方的精神看起來就不怎麼好了。
此事說來還要怪他沒把人看好,先前自己被打暈後醒來發現皇兄不見,藺澈立即便前往了明華宮,結果被慧怡皇貴妃訓斥了一番。
不過藺澈自己也有點委屈,明明怪的應該是那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刺客,最後刺客沒找到,他反而被斥責了。
藺澈捂了捂方才被藺琰用劍刺出來的傷口,神情還有些恍惚,還是不明白皇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真的是他沒把人看好,所以才導致對方被丟到城門外出了這樣一個大醜然後精神錯亂了嗎……
可現在藺澈也想不了這麼多了,被劍刃劃開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撇了撇嘴。
相比於自己的皇兄,藺澈還能回想起先前那一幕——太子皇兄身手太快了,不似普通人,他掐住皇兄脖子那一刻的目光,那種仿若看死物的眼神幾乎讓藺澈遍體生寒。
但隱隱約約間,藺澈心底又升出一股向往,那樣強大……強大到隻需看一眼便能震懾住對手。
藺澈咽了咽口水,傷口還在疼,他驀然便想起江望津來。
不知道對方怎麼樣了。
思索間,藺澈來到醫館,看了看一側‘妙手回春’的牌匾。
他想:應該沒事……有太子皇兄在,對方應該不會讓江望津有事。
畢竟連天下第一神醫都給人找到了-
另一端,此刻的天下第一神醫賽清正被橫放在馬背上,險些把膽汁都震出來,隻能不停揮舞雙手。
“抱歉,委屈神醫了。”杜建道。
他一入宮就去找了人,來不及說什麼便把人扛上馬背帶著出了宮門,現在才解釋:“侯爺的病拖不得了。”
杜建方才問了的,“你看,神醫你也不會騎馬,我隻好出此下策了。”
他一連解釋了好半天,還是看到賽清正在朝他擺動著兩條胳膊。杜建一邊控馬,一邊低頭掃去,就見賽神醫白眼一翻,眼瞧著似乎要暈過去了,他連忙停了停。
隨著馬蹄聲停下,馬背上沒那麼顛簸,賽清正順勢緩過來一點,抬起上半身啐了一口。
他學著以前自己在村口看到的老婦人那樣,雖沒有叉腰,卻是罵了一長串街,“我是不會騎馬,但是有你這麼騎馬載人的嗎?”
賽清正肚子橫在馬背上滑下,他腹部勒得快要吐出來了,“你就不能學學文姐姐怎麼帶人的?”
當初他被帶回來都是坐在文岑身後,沒想到杜建卻是這麼帶著他。
杜建一臉歉意,他抹了把臉。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扛太醫扛習慣了,畢竟也沒誰是豎著扛人的——那都不叫扛,叫騎了。
所以他下意識就把人橫著放在馬背上了。
接下來的一段路,杜建把人放在自己身後,兩人一路安安穩穩到得侯府。林三一身傷都未處理,於房門外守著,劉醫師和趙仁則站在他的另一邊。
賽清正飛快走進門。
趙仁看見賽神醫到來,這才鬆了口氣,他看向林三,“你這一身是傷,也處理了吧。”
林三沒動。
趙仁不跟他犟,去看一側的人,“杜建,你勸勸。”
杜建連連擺手,他也不行。
趙仁盯著他,“你們不是好友嗎?”
聞言,杜建當即精神了,轉頭瞥向林三。
房內,江望津正昏睡著,賽清正給人看過,“隻是受了些刺激複發了,不過好像自己緩了過來。”
江南蕭聽著,沒說什麼,目光始終落在榻間之人身上。
賽清正:“他的身體這段日子養好了不少,沒什麼大礙。”
都沒吐血,在賽清正看來可以說是毫無大礙。
江南蕭聞言頷首。
賽清正繼續:“我去開些補氣血的藥,熬給他喝下即可。”
“多謝。”江南蕭道。
賽清正擺手,“應該很快就能醒,我去把藥熬了端過來。”
說罷,他抬腳就出了門。
剛一走出去,賽清正就看到遠處林三在打杜建,他立馬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又看了看旁邊的趙仁,
“怎麼打起來的?”見到杜建挨打,彆說,賽清正還挺高興……他的肋骨現在還疼著呢。
趙仁擦了擦額角的汗,“就、就那樣打起來的啊。”
他隻說了一句兩人不是好友嗎,結果杜建當即就開始勸林三上藥。
但他的第一句卻是:“不行就彆死撐著了,回頭哭鼻子我可是要看笑話的。”
這不打起來才怪,賽清正聽得差點笑出聲,不過還是憋住了。
趙仁:“神醫可是要去熬藥。”
賽清正點頭,眾人一起離開-
院中重新變得安靜,待賽清正將藥端來時,江望津已經醒了,正靠在江南蕭懷裡。
他把藥遞給後者就再次出了門,沒去打擾這對有情人的相處。
湯藥並沒有那麼燙,江南蕭端著藥碗送到江望津唇邊,準備喂給對方。湯藥濃/烈的氣息撲麵而來,江望津皺了下眉,他道:“喝一點。”
“……嗯。”
江望津緩了緩,垂首一點點把藥喝下,苦澀的藥味瞬間便在口中蔓/延開,他眉頭始終皺著。
“苦嗎?”江南蕭低低開口。
“苦。”
江南蕭把喝空的碗放下。
接著,毫無預兆的,一個輕/柔地口勿落了下來。很緩很慢的一個口勿,卻像是要把江望津的靈魂都口及/出來。
房間裡回蕩起氵責/氵責/水//聲,心/跳逐漸失//衡。
江望津緩慢回//口勿著對方,引來一陣更犭孟//烈的攻//勢。
口乎//口及是氵袞//燙/的。
他閉著眼。
半晌,江南蕭才鬆/開他。
江望津睫羽扌鬥了下,抬起眼,“讓長兄擔心了。”
江南蕭沒說話,指//腹//撚//著他此時氵閏/澤一片的緋/色/唇//瓣。
兩人的視線皆凝在彼此身上,看著看著,就又親到了一起。
片刻後,江望津問:“長兄,你快回去吧。”
眼下各國使臣應該已經到了,江南蕭應當回去安排才是。
“無事,”江南蕭道,“我命鄔岸去了。”
江望津看他,江南蕭和他貝占/了貝占,嗓音低口亞,“再親一會。”
經過這次,江望津能覺出對方心中現下正被患得患失占據著,同時還有一股恐慌。
即便長兄那般心境強大的人,也還是會被影響。
藺琰的話確實讓江南蕭心思有些氵孚//躁,甚至有些生氣。
另一世的自己為何不把人看好。
人都不在了他再殺了那些人有何意義。
對方口中的那句‘孤家寡人’讓江南蕭感覺到一陣心/慌,就好像自己真的失去過對方一樣。
江望津似有所覺,把人緊/扌包/住。
許久,待確定他沒事了之後,江南蕭方才出府。他雖是讓鄔岸過去代他安排,但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還是需要親自去一趟-
待他離開,江望津獨自在房中靜坐良久,而後起身去找了賽神醫。
回來時,他的臉上被紅//意布滿。
燕來今日留在宮中,院門口就守著林三和杜建,看見他們,江望津想起什麼,“林三,你怎麼樣了?”
林三搖頭:“屬下沒事,多謝侯爺關心。”
他說著沒事,麵色卻是帶著點蒼白的。
知道侯爺脾性好,杜建在此時接上話,開口就把林三老底揭了,“侯爺您是不知道,方才賽神醫還沒過來,他死活不肯去上藥。”
非得等賽神醫給侯爺看過才肯去,不僅不去,中途還追著他打了一陣,也就是他看對方是個傷患不計較罷了……
林三倏爾看他一眼。
杜建心中‘嘶’了聲,抱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腿走開了。
江望津好笑地看了看他們。
確定林三的傷勢沒有大礙後他走進房間,準備等長兄回來。
江南蕭離開侯府後徑直便去了亭南驛,鄔岸正在同一個身形高出他一個頭的男人交涉。那人五官略顯粗獷,耳邊掛著一枚藍色墜子,是北狄王室的象征。
江南蕭猜他應該就是仲澤提到的北狄大王子,此前對方並未來過西靖,因而他也隻是猜測。
走近了方知對方確實就是北狄的大王子,赫連爾。
赫連爾似乎是不太滿意亭南驛這邊的環境,這邊偏離主城,同樣也代表著不夠熱鬨,冷清。
與之相反的,他是一個格外喜歡熱鬨的人。
鄔岸一臉菜色,“大王子,這個驛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彆的地方現下其他人已經住進去了,不能更改。”
赫連爾似還要再說,忽而就聽一道沉冷的聲線傳來。
“赫連王子不滿意孤的安排?”
此話一出,兩人循聲望去,鄔岸麵露驚喜。
反而是赫連爾一臉打量,旋即眼中就露出了幾分警惕。
他們北狄多的是勇士,赫連爾自認是北狄第一勇士,閱人無數。所以他僅從氣場就分辨出了對方實力不俗,自己對上可能沒有多少勝算。
且聽此人自稱,赫連爾心中有些驚異,以往怎麼沒聽人提起這西靖太子氣勢如此不凡。他濃眉一抬,朗聲道:“想必這位就是西靖的太子殿下吧。”
江南蕭頷首,一雙鳳眸掃向他,眼神銳利,暗藏鋒芒,“赫連王子想換住處?”
赫連爾動了動眉毛,思索一瞬,擺手,“不換了,此處清淨,正好。”
說話間他拍了拍身側人的肩,正在心底罵罵咧咧這人看碟下菜的鄔岸被他猛地拍這一下險些跌倒,他踉蹌一步,眼神微變。
這個赫連爾似乎也有幾分本事。
自詡功夫在繡雲樓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鄔岸悻悻朝對方望去。
江南蕭遞給他一個眼神。
鄔岸這才作罷。
確定赫連爾不打算再鬨事,江南蕭這才帶著鄔岸往其他幾處驛館而去。
一來一回的功夫,天色也漸漸暗下。
中途文岑過來,鄔岸一看到她,先前的鬱悶心情登時就散了,“嘿嘿,美人兒來了。”
文岑走向鄔岸,她身材妖嬈,搖晃著身形往鄔岸身邊靠,鄔岸將人順勢一扌婁。
為掩人耳目,文岑都是以鄔岸相好的身份在外走動,剛一靠近她便嗓音嬌媚道:“鄔世子,你最近在忙什麼?都已經許久不去奴家那裡了。”
三人齊齊上了馬車,文岑立馬嫌棄地從鄔岸身上移開。
“主子,宮中那邊傳來消息,碩豐帝讓人把藺琰關押了起來,慧怡皇貴妃……”她將藺琰被龍禁衛帶走一事說了。
進宮後的藺琰恢複了神智,似乎同碩豐帝說了什麼,慧怡皇貴妃亦在旁求情。因而隻是關押,還未將此事論罪。
江南蕭似早有預料,他讓兩人離開,自己則踏著夜色回了侯府。
茗杏居院中此時一片燈火通明,江望津房間內卻有些昏暗。
他走進去,“怎不點燈?”
房中此時隻有窗外透進來的一層薄薄微光,即便沒有燃燈,江南蕭卻依然能清晰看清房中的所有。
江望津卻不行,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是半個瞎子。
“長兄。”
江望津的聲音自屏風後響起。
江南蕭應聲,朝裡間走去。
漆黑一片的房間內,江望津獨自坐在榻前,臉色微紅。
江南蕭一頓。
“用過晚膳了?”他問。
江望津點頭,“長兄用了嗎?”
江南蕭身側的指尖撚了下,他聽出對方聲音裡似乎帶著不自然,壓著嗓子道:“用過了。”
一時間房中又安靜下來。
江南蕭:“我去點燈。”
他剛一動,身上的衣袍就被扌爪/住,因為看不見。江望津並不知自己扌爪到了哪裡,隻覺有一塊微微的凸//起,他手上一扌鬥,即刻將人放開。
“不用點。”江望津聲音極輕,帶著點不好意思。
“為什麼?”
江南蕭站在原地,看向跟前的人。
江望津沉默了一瞬,沒說話。
“仲澤。”
江南蕭低喚,他的聲音有些口亞,循循善誘道:“告訴長兄,為什麼?”
半晌,江望津方才開口:“不想點。”
“為什麼?”
江南蕭稍稍俯/身,與人平視。
江望津眸子睜大,他隻能感覺到對方離自己很近,卻看不清人。
“為什麼不想?”江南蕭還在問。
江望津垂下頭。
江南蕭喊他:“阿水。”
江望津仍是沒說話。
江南蕭退開,似準備離開,衣擺再次被拉住。
“長兄。”
江望津聲音微顫。
江南蕭應聲:“嗯。”
少頃,隻聽對方開口了,似乎是難以啟齒,話音低不可聞。
“你要了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寶貝你好香
◇ 第92章【二更】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江南蕭語氣出奇的緩。
江望津說完渾/身都像是著了火一般, 他不知道還能怎麼說,隻能隨著心意開口。且……這句話已經是他反複思索後能說出最出/格的話了。
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相反,他十分清楚。
聞言, 江望津緩了好半天, 江南蕭等著他開口。
“先前你離開……我去找了賽神醫。”
江望津說得很慢, 江南蕭聽著,“找他做什麼?”
江南蕭像是一個極有耐心的獵/手,此刻正等待著自己的獵/物一點一點朝自己靠/近。
話落,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江南蕭靜靜等待。
江望津低聲道:“找賽神醫……要了點東西。”
“什麼東西?”
江南蕭像是問上//癮了, 仿佛要將對方的一切都掌//握//手中。
他看著麵前的人手上一動, 身側傳來瓷瓶碰到一起的聲音。叮叮當當的脆響,在寂靜的房間內尤為明晰。
江南蕭繼續:“是什麼?”
江望津抿著唇, 不再開口。
少頃, 江南蕭在他跟前半蹲下去, 似乎是在看那些東西。
江望津忍/著扌吾耳朵的冫中/雲力。
一時之間, 他有些不太想讓人看那些東西, 但卻並未後悔去拿來了這些。
江望津一直都知道, 長兄心/疼/他, 擔心他的身體, 所以在等著他完全恢複。
可他的心情也是同樣的。
在醒來後感知到長兄心中那一陣一陣的心//慌和害/怕後, 江望津明白這些情緒是從何而來。
藺琰的話影響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即便坐上那個位置, 也依然是孤家寡人……
江望津可以想象到長兄在經曆千辛萬苦後終於報完仇坐上那個位置, 身側卻無一人陪伴。那種孤高冷寂的滋味,非常人可以忍受。
且稍微一想, 他就不自禁聯想起更多, 他也心/疼。
正在此時, 將東西看過一遍的江南蕭忽而出聲將江望津的思緒拉回。
隻聽對方問道:“想好了?”
默了片刻, 江望津輕聲應:“……嗯。”
垂放在膝//頭的手被扌屋/住,他沒有躲。
“把自己給我了?”江南蕭嗓音徐徐,不知是在做最後的確認還是其他。他眼神落向前方,眸光幽/邃,掩/蓋在夜/色下。
江望津:“是。”
話落,跟前倏爾落下一聲輕笑,帶著絲絲忄俞/忄兌。
緊接著,熱//息朝江望津攏/來。
他被驟然壓//在了/榻/間。
“長兄……”江望津下意識喊了一聲,嗓音裡帶了點不安,似是害怕。
“反悔了?”江南蕭開口。
不待江望津回答沒有,他便繼續,“這可不行。”
江南蕭準確無誤地口勿上他,“不許反悔。”
含//糊//不//清的話語接上了他的話。
“我沒有。”
他沒有,他不會後悔的。
江望津想。
可能是對他的答案感覺到滿意,江南蕭口勿//得愈發細//致,口勿一路/向//下延/伸。
“不要害怕。”他道。
江南蕭扌爪/著他,聲音帶著安//扌無,“不要害怕我。”
……
“長兄不會讓你疼的。”
“交給我。”
……
……-
最後,江望津從賽清正那裡拿來的小瓷瓶全然一空,被//褥也全都氵顯//透。
江南蕭把已然毫無知覺的人扌包/到小榻上,他去將之換下。
窗戶照例打開,燭燈在此刻方被點亮。
江望津闔著眸子,眼底滿是疲//憊,江南蕭小心地把人/扌包//回了榻上。
可能是因為方才的事,在江南蕭角蟲//碰//過去的一瞬,他的反//應尤其大。仿若在擔/心事情再次重演,被扌爪//過去……
“不弄//你了,”江南蕭聲線格外氵少//口亞,“讓你睡覺。”
他一聲聲安//扌無,江望津才慢慢放/鬆下來,被他扌包//著回去。
清冽的初雪氣//息似無//孔//不//入般,與空氣中的藥香鬲蟲//合,變成絲/絲/縷/縷的另一種氣/息,同時還帶著一股//麝//香味。
有點氵農。
房中的窗戶糸逢仍開著,散了一晚上,第二日江望津醒來時還能隱隱約約聞見幾分,頓時就想起來昨/夜的場景。
身側,江南蕭見他醒了,“可有哪裡不適?”
說話間,他抬/手/覆在江望津額前,感/知他的亻本//溫。
沒有發//熱。
江望津眨了下眼,在和他目光相對的刹那,仿佛被/燙/了一下般,他迅速彆過臉。
江南蕭垂眸看他,心裡早就化成了一氵難/柔/柔/春//水。
又在害/羞。
片刻後,他出聲道了一句:“自己能起來嗎?”
江望津終於開口了,聲音是口亞的,“能。”
然而,他剛扌掌/著手坐起,卻險些月要/上一,車欠,跌回榻上。
下一刻,他就被身旁的人扌夫//住,是從身/後的姿//勢。
在這一瞬間,江望津驀然便想起了昨日,後者亦是這般從他//後//方……
江望津頃刻打斷自己的思路,他緩了下,道:“好了,我自己來。”
“嗯。”
江南蕭看著他,眸底滿是溫柔。
江望津雖然動作慢了點,但他還是自己起了榻。江南蕭並未讓他受什麼罪,隻是格/外/磨//人,他依稀還記得對方說的話。
“疼嗎……”
江望津說不疼。
江南蕭便/貝占/在他的耳/邊詢問:“那,舒服嗎?”
江望津什麼也沒說,後麵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連江南蕭夜裡的時候,給他上了藥都不清楚。
故而江望津現在還能起得來,隻是當他打開房門時才發現,外麵的天色竟然是暗的。
這定然不是早晨,畢竟那時還沒結束,所以他們這是……
一覺睡到了下午。
“你怎麼不叫醒我。”江望津愕然看著外麵的天色。
一整日,他們都待在房間裡,下人們會怎麼想……
江南蕭道:“想讓你多睡一會。”
江望津回首盯視他。
對方口中說著想讓他多睡,卻是將他一直弄到天明。
天蒙蒙亮的時候,光線從外麵透/進房間裡,江望津終於得以看清江南蕭的臉。
那張冷峻的麵容上氵占//染//上了忄青//穀欠,氵乾//氵夜//順/著/線條淩厲的下顎線/氵商/落。
……
“你今日不用出去嗎?”江望津默默挪到一邊。
“今日休沐,”江南蕭笑了下,“我去命人傳膳。”
江望津沒再說什麼。
待他們洗漱完,不多時,趙仁便帶著人端了膳食進門,隊伍中還跟著燕來。
他一個人在東宮待了一天,發現太子和侯爺一直未歸,問了人才知道兩人宿在了侯府,第二天就匆匆忙忙出宮了。
燕來身上有東宮的玉牌,輕易便出了宮。本以為能見到自家侯爺了,不承想天都快黑了,還沒看見人。
後來還是趙管事告訴他,侯爺昨日複發了,所以需要多休息,燕來這才恍然。
甫一進門,燕來就道:“侯爺,你休息好啦!”
聞言,江望津略有遲疑,“嗯……”
腰/還是酸。
一旁,江南蕭給他拿了軟墊過來。
江望津瞥了瞥他。
江南蕭和他對視一眼,忽地道:“都出去吧。”
趙仁連忙讓人把膳食擺放好,帶著人出了房間,燕來也被他薅走-
待所有人離開,江南蕭這才開口:“自己坐,還是我抱?”
嗓音低緩,尾音裡帶著他獨有的調子。在外人麵前是疏冷淡漠的,在江望津這卻是溫/柔小/意,昨日更是更添了幾分扌尞//人。
“我自己吧。”江望津把墊子從他手中接過。
坐下後,那股/異//樣的感覺傳來,仿似在提醒著江望津之前做過的事。
不止是這裡,此時此刻沒有一處不在提醒。
江望津閉了閉眼。
江南蕭給他盛了碗粥,桌上的菜式亦十分清淡。
似是怕他難為情,江南蕭沒再提昨夜的事,江望津緩緩放鬆,“長兄,再教我練劍吧。”
上次江南蕭教了他一些,經過這次,江望津愈發想要將劍術學好。
“嗯。”江南蕭似想到什麼,眸色暗了暗,但又很快變了神色。
他望向江望津,“待你好些,我再教你。”
江望津正想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開口前卻是反應過來,這話中指的是另一個意思,他耳/尖微/熱,“知道了。”
兩人用罷膳食,很快趙仁又領著人進來。
燕來小步小步移到江望津跟前,他已經兩天沒跟侯爺待在一起了,不自覺就想往人身邊靠。
他剛磨//蹭過去,燕來眼睛一低,忽然看到什麼,“侯爺,你的脖/子……”
江望津一怔,他後知後覺憶起什麼。
脖/子,脖/子上全是昨日長兄留的痕//跡。
不止是脖/子。
江望津身/上的每/一/處都有。
“侯爺被蟲子/咬/啦!”燕來一個大嗓門嚷嚷了出來。
江望津頓了下,差點笑出聲。
他一轉臉,被當成蟲子的江南蕭神色如常,蟲子算什麼,他連蚊子都當過。
這時,趙仁一臉擔憂地走過來,手上還端著個小食盒,“是什麼蟲子啊,嚴不嚴重,需不需要去賽神醫那裡找點藥過來?”
話音落下,他已走到了江望津跟前,站在燕來的一側。從這個方位看過去,他亦瞧見了江望津衣領下不慎/露/在外麵的地方。
斑駁的紅點幾乎遍布整個脖//頸。
趙仁先是一愣,而後震驚地瞪大眼。
‘砰’的一聲,食盒落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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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三更】
趙仁那張儒雅的麵龐上此刻流露出幾分黑沉沉的神色, 他是過來人,那種紅點落在他眼裡,幾乎不用怎麼分辨, 瞬間就明白過來。
如此多的痕跡, 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留下?
趙仁還從未見過有哪家姑娘如此狂放, 且……那紅/痕中還印了一個寬大的指印。他們家侯爺的皮膚薄,痕跡不容易散,這一看就是男子留下的。
頃刻之間,趙仁感到一陣氣/血/倒/湧, 怒氣直衝腦門!
是什麼人!
什麼人把他們家侯爺……
趙仁頭腦發/熱地想著, 一轉臉就瞥見一側坐著的男人。對方神情依舊是慣常的冷肅,隻是眉眼間隱約透出來幾分饜/足, 帶著些許明快的意味, 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新婚過後剛出新房的模樣!
一刹那, 趙仁倒退幾步, 眼睛幾乎瞪到脫框。
“趙叔……”江望津開口。
及至此時, 趙仁再去看他們家侯爺, 聲音是啞的, 眉眼同樣流露著幾絲春/忄青, 一看就是……
想到昨日兩人是宿在一間房中, 想到他們現在才起身。趙仁腦仁登時抽抽地疼, 同時還想到當初自己還不斷給兩人創造獨處的機會。
一時之間, 趙仁猶如被晴天霹靂。
他們不是兄弟嗎!
不……現在已經不是了。
所以……他都做了什麼!
“你、侯爺、”趙仁頓覺窒息難當,險些兩眼一黑撅過去。
江望津臉上帶了點無措, 江南蕭讓其他人都下去。
“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 但是我怕趙叔你、”
趙仁立馬接上話, 眼睛都亮了, 以為還有轉機,“怕老奴不接受?”
江望津搖頭,緩緩說完後半句,“是怕你受不了。”
趙仁頓時語塞,心說他現在也受不了啊。
“侯爺,男子和男子在一起……”話說到一半,趙仁隻覺一道目光朝自己落來,他瞬間頭皮一緊。
但他還是要說,“太子殿下身份特殊,你們在一起、”
江南蕭倏地打斷道:“孤會照顧他一生一世。”
趙仁一滯。
江南蕭望向身側。
“我的身邊,隻有望津一人。”
趙仁算是看著兩人長大的,他待江望津的感情自是不提。江南蕭願意將人當做長輩,因而有此一說。
聽出他話中之意,趙仁深深看向兩人。
在此之前,他還擔心對方身份變化後,二人之間的關係也會隨之改變。今日一看,改變確實有,隻不過和他想的出入實在太大。
片刻後,趙仁一臉恍惚地把食盒撿起來走了出去。燕來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一臉呆樣。
趙仁瞥他一眼轉回頭,末了再瞥一眼。
“燕來。”趙仁警覺喊了人一聲。
燕來盯著他看,表情茫然:“怎麼了?”
趙仁見他聽到那話後沒什麼變化,不由心生懷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燕來:“知道什麼?”
趙仁重複:“知道侯爺和太子在一起的事。”
燕來想了想,回答道:“知道吧。”
趙仁當即怒目圓睜。
燕來叭叭道:“侯爺和太子還親嘴呢。”
原來這小子一早就知道了!趙仁捂上心口,接著一巴掌呼在他腦門上,“臭小子,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莫名被呼了一巴掌的燕來還是茫然,“告訴你什麼啊?”
趙仁指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燕來腦子多靈光啊,一下就想到了關竅,頓時可憐巴巴道:“我不說,還不是怕趙管事你以後不讓我跟著小世子,你肯定會覺得我會把人帶壞,你看啊……”
他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趙仁被他搞得一頭霧水,“什麼什麼?你等等、什麼小世子?”
哪裡來的小世子,世子都成侯爺了,這個燕來在說什麼。
燕來老實巴交道:“就是侯爺和太子的小世子啊……是不是應該叫小太子?”
太子以後是要當皇上的,所以小世子應該是小太子,燕來兀自在心中給自己解釋了一番,想通了。
趙仁腦子本就還在冒煙,聽到他的話,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你住嘴!”
燕來立馬住口。
趙仁揪著他離開茗杏居,準備再把人丟學堂裡去,這次不管後者再如何哭鬨他都不會手軟了-
茗杏居中,隻剩江南蕭和江望津兩人,後者目光還落在院門處。
江望津看著趙叔原本佝僂下去的身影一下挺直把燕來拎著走,心說應該沒事了,看趙叔的樣子挺精神的。
思及這次被發現的原因,江望津默默回頭看向江南蕭,“長兄,都讓你不要弄這裡了。”
他捂了下自己的脖子,不知道怎麼樣了,昨日到後麵自己根本/扌掌/不住,隻能被長兄/扌包/著繼續,整個人都癱在對方身上,任由他肆/意地出/入。
所以江望津並不知曉自己身上的情況。
“嗯,”江南蕭應了一聲,“之後沒再弄這裡。”
江望津皺眉,他隻知道脖子,難不成……
想到這裡,江望津起身朝裡間走去。
輕/薄的衣/物之下,紅/色的印/記哪裡都有,映了江望津滿目,他心中有些震/驚。
身後傳來腳步聲。
江南蕭走進,看見自己的傑作,他有些滿意,甚至帶著點忄俞//忄兌。
紅色哪裡都有。
江南蕭執/起江望津的手,小指上的那裡尤為明顯,淡赭色的小痣染上了血一樣的顏色,一片氵罙紅,是被口及//口允出來的痕//跡。
江望津倒/口及了一口氣。
“你怎麼……”
他剛開口,身後的人便低//口亞/著嗓子道:“很漂亮。”
江望津驀地一滯。
江南蕭在他的小痣上摩//挲了下,眼看又要親下去,江望津道:“不許。”
兩人相視一瞬,江南蕭率先妥協,“依你。”
這句話昨日江望津聽過。
說是這麼說,也沒見人停下。
江望津盯向他的目光變得不信任。
江南蕭輕笑一聲,“要不要出去走走?”
外麵的天還未完全黑透,依稀還能看清一些。江望津同意。兩人在侯府中閒逛,中途又碰到趙仁。
趙仁還有點沒緩過神,他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並未覺得有什麼問題,緊接著雙目圓睜。
就這樣,趙仁一路都在看兩人的手。
江望津似有所覺,想收回手,卻收不回,江南蕭把人扌口//得//很//緊。
趙仁既接受不了,又不想轉移目光,隻能拚命告誡自己。侯爺眼睛看不見,所以才要牽著,這是太子怕侯爺摔了,是這樣……就是這樣。
逛了一陣,天慢慢黑下來,江望津確實有些看不太清。
江南蕭帶著他走。
他們回去時,賽清正坐在院中,見到兩人,他道:“終於回來了。”
話落,賽清正目光似有若無掃向江望津。
昨天的東西是他找賽神醫要的,為此,江望津沒少看到對方這種調侃的視線。
即便是麵對知情者,他仍是有些耳//根//發//燒。
好在賽清正也隻是看看,沒說什麼。
廢話,他隻不過瞥了人一眼,江望津身旁那道冷冰冰的視線就像是要殺人一樣。
賽清正咋舌。
“賽神醫怎麼過來了?”趙仁見到賽清正,立刻緊張起來。
一整夜,整整一夜!侯爺下午才起,不會真的出什麼問題吧,太子也是……不知道侯爺的身體嗎……
賽清正道:“今日是給侯爺敷藥的日子。”
趙仁不清楚,他問:“敷藥?什麼藥?”
“自是給侯爺的眼睛敷的,”賽清正笑眯眯,“侯爺,沒忘吧?”
半月一次。
江望津確實是忘了。
江南蕭:“藥呢?”
賽清正指了指石桌上的東西,石燈籠發出來的昏黃燈光掃下,落在藥瓶之上。
和昨日的藥瓶相差無幾,江望津僅一眼便斂下眸子,不去想昨日那些回憶。
江南蕭上前拿藥。
賽清正一頓,他道:“太子殿下是要自己來?”
“嗯。”江南蕭應了聲,“不行?”
賽清正和他視線對了下,點頭,“行啊,這個當然行。”
說罷,他扔下東西就走。
趙仁還想問那藥是怎麼回事,敷眼睛的,這是不是說侯爺的眼睛有治了,遂連忙跟上人。
待人都離開,江南蕭看向江望津,“回房?”
江望津終於再次瞥向那藥瓶,離得近了,他才看清,瓶/身/下還有一條薄薄的黑紗。
又是黑紗。
江望津直想把人叫回來,問問怎麼又是黑紗,但賽清正已經走遠了。
他隻得被拉著回房間,總歸自己也不用對著這東西看一晚上……
江南蕭給他敷上藥,黑色的薄紗被縛在江望津眼睛上,那張玉白的臉上蔓著層緋紅。
格外明顯。
“長兄,該就寢了。”江望津道。
“不是剛醒?”江南蕭慢條斯理地將黑紗纏好,“睡得著?”
他這話像是似有所指般。
江望津立即道:“睡得著。”
就算睡不著也要睡得著。
江南蕭:“可我睡不著。”
江望津不等他明說,直接道:“不行。”
“為什麼?”
江南蕭道,接著,他承諾:“昨日我收著了,今日也不會太過。”
“小阿水。”
低緩的聲線,仿似蠱惑。
江望津擰了下眉,他看不見對方現在的神色,可落在身上的視線猶如實質一般,“不可以的……我還沒好,而且、”
“而且什麼?”
“東西不是已經被你用光了嗎?”
江望津說著,跟前忽然靜默了瞬。似是被說服,又像是……
輕笑隨之響起,他被人抱了起來。
“東西還有就行了嗎?”
話落,他被放到榻上。
小瓷瓶碰//撞發出的聲音清晰入耳,江望津尚不及反應就被卷//入了一陣難挨的浪//潮//中。
◇ 第94章【一更】
江望津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東西還有, 他明明記得已經用光了。
“你、從哪裡弄來的?”
江南蕭輕笑道:“早就備下了。”
“什麼時候……”
“很早之前。”
那時江望津的身體太差,磕點碰點都不行,江南蕭心疼之餘, 也隻能自己受著。
如今稍微好些了, 雖然還是需要忍耐, 但總歸可以不那麼克製。
翌日,江望津沒能起來。待他醒來時,眼上縛著的黑紗早已被取下,身邊無人。
江南蕭已經離開, 床頭留著一張信紙。
江望津瞥去一眼, 他覺得自己連手指頭都快抬不起來了,緩了片刻才慢騰騰坐起身。
長兄似乎有意控製著沒有讓他覺得有哪裡疼, 畢竟也舍不得。
隻是總歸讓江望津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 身上卻是乾乾淨淨, 有被好好清理過。他抿了下唇, 起身拿信紙。
江南蕭在信中道他今日要去上朝, 另外慶天節的布置也要他親自查看過。除了這些, 對方還讓他好好用膳, 小廚房那邊他已經提醒過了, 會做清淡的。
明明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江望津也全都知曉, 但他還是洋洋灑灑寫了一堆, 有點囉嗦。
然而,想到長兄寫下這些時的模樣, 江望津卻覺心中如同裹了蜜一般。隻是甜蜜不過一瞬, 待他下榻走得比昨日還要緩慢後, 江望津便把信紙丟回了榻間。
分明才有過一次, 昨日長兄又這樣。
實在太過重欲。
江望津抿了下唇,雖然也有點舒服……
作為年長者,江南蕭自然不會隻顧著自己。他幾乎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式都用在了江望津身上,也極儘嗬護,每次都有全然不同的體驗,時時刻刻觀察他的表情。
所以每次江望津喊停,江南蕭非但不停,反而愈發胡來。
江望津斂下思緒,片刻後他打開房門。燕來守在院中,抱著腿,一臉哀怨。
聽到動靜,他回頭,“侯爺!你醒了!”
“燕來,去幫我打水過來。”江望津對他點點頭。
聞言,燕來立馬去打水,回來後放下水就開始哭喪臉,“侯爺,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江望津一頓,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燕來把今天趙管事態度堅決地要將他拖進學堂的事說了一遍,而後眼巴巴地盯著江望津看,試圖讓他說動趙管事。
“這樣啊。”江望津擦著臉。
燕來對他點了兩下頭,“是啊是啊,侯爺……”
江望津:“是去哪個學堂?什麼時候去?我送你。”
燕來大驚失色,“侯爺啊——”
他可還記得燕來說過的話,什麼生不生的……對此,江望津想過要找人來教教對方,趙叔既然提出來了,他也便順勢答應下來。
趙仁得知江望津同意此事後,轉頭就開始張羅起來,翌日便能把人送進學堂-
江望津在府中待了半日,想了下,他找來了杜建,“你可知長兄現在在哪?”
杜建同林三天天跟在兩位主子身邊,早就知道兩人的關係,聞言道:“回侯爺,殿下剛下朝就去了禮部。”
禮部……
江望津垂眸思索。
杜建問:“侯爺可要出府?”
迎上他投來的視線,江望津一滯,總覺得杜建對他的答案有種莫名的好奇。少頃,他頷首,“那便出吧。”
杜建繼續:“去禮部?”
江望津眉頭挑了下,“誰說去禮部?”
話落,果然就見杜建臉色變了變,眸子裡的光都黯淡了幾分。
“去準備吧。”江望津道。
“是。”杜建轉身離開房間,背影都透著股低落。
待他走出去,江望津往門邊靠了靠,默默斂息。
隻聽杜建出門後就說了一句,“你贏了。”
林三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杜建一邊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一邊好奇:“你怎麼知道侯爺不會去找太子啊。”
“我不知道。”林三冷淡回答,手一揚就把銀子抓到了手心裡。
杜建眼中滿是疑惑。
林三看向他,“你自己說要賭,先選了侯爺會去找太子殿下,我自然是選另一個。”
聽完他的話,杜建當即跳腳,作勢要把銀子搶回來。
“不算不算!”
“這都不是你自己猜的,不能算你贏!”
杜建正準備去掏,忽地就發現林三的視線越過自己看向了身後的房門,他跟著望去。
隻見江望津倚在門邊,眼神似笑非笑地朝他們二人盯視過來。
杜建一個激靈。
身旁的林三單膝跪地,他也跟著跪了下去,“請侯爺恕罪。”
“拿我做賭注?”江望津微微眯縫起眼打量二人。
杜建額頭上冒出冷汗。
反觀林三稍微淡定一些,隻是略微垂下頭去,同時高舉雙手,在他攤開的掌心正躺著那枚從杜建那裡得來的銀子。
江望津走過去,把銀子從他掌中取走,“沒收。”
林三:“是。”
等江望津揣著銀子走回到房間,杜建臉上還帶著沒緩過神的愣怔。
侯爺不罰他們?
思索間,杜建去看身側的人,林三已經站起來了,同時一臉嫌棄地瞥了瞥他。
杜建跟著站起來,“不是……侯爺不生氣嗎?”
林三沒說話。
“我們這麼大逆不道地拿侯爺作賭,侯爺不生氣?!”杜建還在說,一時愕然。
他單知道侯爺脾性好,體恤下屬,沒想到這都不生氣。
林三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此事賴你,與我無關。”
若不是杜建發瘋非要拉著他賭,他是絕對不會拿侯爺來開這種玩笑的。
“是是是,賴我賴我。”杜建拍了拍自己的臉,旋即嘿嘿笑起來,“侯爺是天底下最好的侯爺。”
林三難得正眼看他,認同地點點頭。
侯爺確實是天底下最好的侯爺-
待江望津用完早膳,又將自己打理完,一行人這才出府。
杜建格外殷勤,甚至想把腳凳挪開,自己上,好叫侯爺踩著他的背上馬車。
當然,最後江望津還是踩著腳凳上去的。
杜建是被林三給拎開的,實在不理解這個人怎麼跟個傻子一樣,他冷冷提醒,“侯爺從來不用下人們當腳凳。”
“哦哦。”杜建剛要爬起來,便見燕來站在一旁,眼巴巴看他,“怎麼站起來了?我還沒上去呢。”
“靠!”
杜建對著燕來就是一頓薅,咬牙去搓對方的頭發,“想把我當腳凳?”
“想得美你!”
“你自己蹲下的!”燕來掙紮著嗚咽出聲,“關我什麼事啊嗚嗚,痛——”
林三看不下去,坐上車板準備駕車就走,兩人這才消停。
因為明日就要被流放至學堂,燕來對今日出府感覺到十分興奮。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跟侯爺出來玩了,也不知道趙管事什麼時候才願意放過他。
“侯爺,我們這是去哪啊?”
江望津不答反問,“你想去哪?”
燕來思索了好幾秒也沒想好要去哪,他哪裡都想去。
江望津:“去望月閣吧。”
“望月閣?”燕來想到什麼,“大肘子!?”
江望津含著笑點頭。
想到望月閣的大肘子,燕來感覺自己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望月閣。
江望津給他們三人各買了一份,油紙包裹著。一層蜜色的醬裹在肘子上,剛出鍋的大肘子還冒著熱氣,香味四溢,縈繞在眾人鼻端,瞬間令人食指大動。
光是聞著,燕來的口水就開始淌。杜建亦不遑多讓,當即大口開啃。林三先是看了看江望津,點了下頭才開始吃,他一口一口,看起來並不如何粗魯,動作卻比先吃的兩個人還快。
等三人吃完,江望津又打包了幾樣其他的菜式。
離開望月閣後,他坐上馬車,“去禮部。”
林三點頭,準備駕車,忽地就聽身邊杜建‘哎哎’兩聲。
他轉頭,杜建神秘兮兮湊過來,“還是要去禮部啊,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林三表情一言難儘,最後還是在杜建的糾纏下點了頭。
也不知這人為何執著於此,就算扯平了,他的銀子也回不來啊。
杜建卻是一臉美滋滋,打賭扯平,他還吃上了望月閣的大肘子,實在沒有比這更加讓人愉快的事情了。
很快,馬車就來到禮部衙門。
江望津下了馬車,燕來提著東西走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林三、杜建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江望津才剛走出一段距離,江南蕭的身影便出現眼前,第一時間就注意到最前方的人,冷沉的雙眸瞬間柔和下來,抬步就走向了他。
“怎麼過來了?”江南蕭輕聲說著,抬手就去拉他。
現在天氣還有些熱,江望津沒說話。他鼻尖沁了點薄汗,還未說話,鼻端上的汗就被人抬指擦去。
江望津仰了仰臉,讓人擦得更方便些。
江南蕭望著他,傾身過去,淺聲開口,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想我了?”
身前身後全是人,對方卻說出這樣的話,江望津麵頰染上抹薄紅。
不說話,江南蕭權當他是默認,低笑一聲,手指就落到他頸後,動作輕緩地撚了一下-
不多時,兩人一道入了後麵的空房。
剛進去,江南蕭就將人抱坐到了腿上,問他:“累不累?”
“不累的。”江望津想下去,卻被人緊緊攬著。
江南蕭嗓音徐徐:“這裡沒有軟墊。”
江望津頓住,須臾,他道:“你這裡,也不軟。”
話音落下的刹那,江南蕭呼吸發沉,扣住他的那隻手也跟著一緊。
“仲澤。”
江南蕭聲線瞬間壓低了下來。
江望津眉梢微揚,頗有些有恃無恐。
這裡並非是在府中,想來長兄拿他也沒奈何。
江南蕭眯了下眼,“故意的?”
江望津點點頭,“不能總是讓你、唔。”
話到一半,他就被人俯身吻住。
江望津沒想到江南蕭還能這麼放肆,被放開後捂著嘴,瀲灩的眸子睜得大大地盯視過去。
“你先招我的。”江南蕭聲線低啞。
江望津睨他,“我沒有。”
江南蕭鳳眸微挑,似乎還想再親。江望津連忙把他的嘴捂住,耳朵微紅地指了指桌上放著的食盒,“給你帶了點東西,再不吃就涼了。”
“你去了望月閣?”江南蕭掃了眼食盒上的‘月’字。
“嗯,”江望津伸手把食盒拿過來,“吃嗎?”
江南蕭護著他的腰,“吃。”
說話時,他的目光還牢牢鎖在後者身上,不知道是在說要吃食盒裡麵的東西,還是在說想‘吃’拿著食盒的人。
江望津:“你彆看我了。”
他真的是被對方這絲毫不加掩飾的眼神看得招架不住,隻好哄著人去吃東西。
江望津把碟子一一擺放好,房間中頃刻被食物的香氣盈滿。
江南蕭還未用膳,見他為自己忙碌的樣子,唇角便不由一勾。
待吃食儘皆擺上桌,江南蕭執起玉箸開始進食,期間也沒把人放下去。不僅沒放,他還時不時夾起幾筷清淡的菜喂進江望津口中。
兩人正吃著,江望津問:“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江南蕭說了幾句,提到藺琰這次竟然沒有受到半點責罰就被碩豐帝放了時,他眸光一暗,捏著筷子的手緊了下,指骨微微發白。
江望津連忙握了握他的手,江南蕭神色依舊不好看,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把藺琰大卸八塊。
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就讓人心情差了起來,江望津停滯幾息。他倏地湊近,在江南蕭唇上親了下。
江南蕭皺著的眉鬆開,目光落在跟前人身上,很快。他放下玉箸,在江望津想要撤離前將人一勾,接著就是長/驅/直/入。
待江望津再次被放開,他整個人都趴到了江南蕭肩頭,沒忍住拍了拍對方,“你怎麼又親啊。”
江南蕭強詞奪理,“你親的。”
江望津不說話了。
果然,他就不該親過去。
江南蕭給他擦了下嘴,繼而趁江望津沒有防/備,再次啄/吻一記-
等到江南蕭用完膳,時間約莫過去了快半個時辰,十分之漫長。
江望津窩在他的懷中,被親得都迷糊了。
沒見過誰用膳的時候邊親邊吃的。
最後,江望津咬了他一下,江南蕭方才罷休。
即此時,杜建在門外道:“太子殿下,出事了。”
各國使臣如今早已入住各個驛站,這段日子京中尤其熱鬨。
然就在今日,“北狄大王子赫連爾與南蠻聖女在攬星樓打起來了。”
杜建說完後垂首,額前不自覺落下一滴冷汗。
在此之前,主子一直讓人盯著各個驛站,沒想到還是出了亂子。
“不是說讓你們稍有異動便稟報上來嗎?”為何會等到這兩人在攬星樓起了衝突才有人過來回稟,江南蕭語氣微冷。
杜建心下一跳,繼續:“那個北狄大王子是喬裝打扮後才出去的,像是……像是知道有人盯梢,避開了影樓的人。”
所以他們才沒有收到消息,說罷,杜建屏住呼吸,等待發落。
就在這陣越來越詭異的氛圍中,自杜建進來後就坐到了另一側的江望津忽而出聲,“長兄要現在就過去看看嗎。”
江南蕭轉頭,隻是瞬間,眉眼中的冰雪消融,猶如雪霽初晴般,“嗯。”
還跪在地上的杜建大大地鬆了口氣,還好有侯爺在這裡,主子在侯爺麵前根本沒有脾氣。
江南蕭同江望津柔聲道:“你回府中等我回來。”
江望津點頭,應了聲‘好’。
兩人一道走出去,一個前往攬星樓,一個則往侯府而去。
待上了馬車後,江望津靠坐車壁上就開始閉目沉思。
一旁的燕來則貼在車窗邊伸長脖子往外麵探看,沒有發出聲音來打擾他們家侯爺。
直到馬車行過鬨市,江望津聽到動靜,旋即睜開眼睛,他的眸底一片清明,隱隱浮現出一抹深思。
北狄大王子和南蠻聖女才剛入京不久,江望津不確定兩人上一世發生衝突是什麼時候,但他可以肯定,這二人之間的衝突發生得絕對沒有那麼早。
所以……
這中間出了什麼岔子?
是藺琰?
聽長兄說對方似乎同碩豐帝說了什麼,才使得碩豐帝並未追究他那日的言行。難道藺琰提前把事情告知了對方,想讓碩豐帝借此機會對長兄動手?
江望津不斷思索這其中的關係,但始終不能將之連成一線。隱隱約約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但在這一時之間江望津根本找不到那個被自己掠過的那個點。
他隻知道那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卻又始終也找不到頭緒。
江望津將唇抿得緊緊的。
很快,馬車就來到侯府大門前,下車後。他讓林三和杜建前往攬星樓,若有什麼事也可以幫上些忙。
林三點頭應了,可杜建卻露出遲疑之色。
“怎麼了?”江望津瞥向後者。
杜建低下頭:“回侯爺,太子有令,命屬下無論如何都不得離開您身側。”
除此之外,他一切都得聽從侯爺的安排。
江望津頓了頓,應該是之前他把身邊的護衛調走,長兄後來下給杜建的命令。
“如此……那便算了。”說罷,他抬步走入府中。
杜建有點遲疑,覺得愧對侯爺對他的照拂。但他生來就是暗衛,為主子所用,主子的命令勝過他的生命,杜建不得不從。
正在此時,前方察覺後麵的人沒跟上的江望津側了側身,“你們怎麼還不跟上?”
杜建愣愣抬頭,身後被人推了一把,接著林三快步跟了上去。
反應了一瞬,杜建連忙抬腳追上,臉上不知不覺露出笑容。
侯爺……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侯爺。
起初杜建隻是有感而發,如今,他卻要將之刻進心底。
思及此,杜建掃了眼身側,林三目光專注,眼神始終跟隨前方的那道身影。
恐怕在林三心中,這句話早就刻進他的心底了吧-
江望津徑自回了茗杏居,他讓林三收到長兄回府的通知就提醒他,自己則走到了桌案前開始寫寫畫畫。
直到天色即將擦黑時,林三如期而至。
“侯爺,太子回府了。”
江望津這才放下筆,因長時間伏在案邊,他的脖子有些酸疼。
須臾,江南蕭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在做什麼?”他走近。
桌案前擺著一張張稿紙,江南蕭垂頭查看。第一張上麵寫了不少人名,後麵的則是一些部署。
每一張紙頁上幾乎都被墨色填滿,可想而知需要花費不少功夫。他看著手上的稿紙,基本上已經能推測出對方興許是從兩人分開後回來就開始弄這些東西了。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江南蕭還是問了一遍,尾音略帶沙啞,“你回來後,就弄了這些?”
江望津點點頭。
江南蕭目光下落,深深看他。
兩人對視,江望津率先挪開目光。
紙頁被翻發出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他就被人抱了起來,旋即被放到了桌麵上。
江望津嚇了一跳,他花費一個下午整理的稿紙儘皆被掃到一旁。
他看向對方,隻聽江南蕭出聲:“手酸不酸?”
對方什麼也沒做,江望津凝了瞬,片刻後回答:“酸。”
“嗯。”
話落,江南蕭捏著他的手腕,緩緩揉了起來。
用了一個下午的手此刻略微僵硬,因為他的揉//弄緩/解了不少。
江望津舒/服地眯了下眼,桃花眸中露出幾分享/受的表情,“脖子也酸。”
江南蕭再次‘嗯’一聲,又給他揉脖子和手臂。
直到江望津感覺完全鬆快了之後,他道:“可以了。”
江南蕭卻是沒停。
江望津頓了頓,“長兄?”
江南蕭還是:“嗯。”
話音落,江望津麵色一遍。
江南蕭的手往/下,探/進了他的衣袍間,那雙深邃的鳳眸微眯,凝視而來。
“該我了。”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早早的一更來啦~
◇ 第95章【二更】
江望津把他的手抓住, 眼睫一抬,同江南蕭壓下的眸光對上,“昨日不是剛……”
“不夠。”
江南蕭聲線啞得要命, 手被抓住他亦不緊不慢, “那在這裡?”
江望津睜大眸子, 什麼在這裡……
話落,江望津的後背便抵在了略微冰涼的桌麵上,隱約間還能察覺一隻手臂橫在中間。
接下來他便什麼都顧不得了,意識逐漸迷失在陣陣‘漩渦’裡。
第二日醒來時, 江望津頭還有點暈。
沒過多久, 房間裡迎來了第三人。
賽清正站在屏風前,眼神略微詭異, 但也沒有太過意外。
其實自那日過後, 他就等著了, 沒想到現在才被叫過來給人看診。
及至賽清正給人把完脈, 臉上原本還算平靜的表情陡然一變, 瞬間變得古怪, “風寒?”
居然是風寒引起的發熱。
賽清正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搞錯了?
屏風後, 江望津用被子捂住臉。
江南蕭一低眼, 視線從榻上掠過, 隻掃見對方路在外麵的手, 指尖有一處微微發紅。少頃,他挪回目光, “需要注意什麼?”
賽清正:“隻是普通的風寒, 開點藥就行……”
話音落下, 他又兀自低低喃喃:“底子還是太差啊, 這種天氣也能染了風寒。”
一邊說,賽清正轉身出了房門。
屋內重又安靜下來。
待房門合上的聲音傳出的刹那,江望津倏爾掀開被子,直直朝江南蕭望去。
都怪這人!昨日非拉著他在書桌上……
“我的錯。”江南蕭似是讀懂了他的眼神,輕聲開口,說罷他再次伸手碰了下江望津額頭。
還是有點燙。
胸腔中像是被灌入了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心臟被堵住,江南蕭這次是真的後悔了。
“你太胡來了。”江望津控訴。
江南蕭:“下次不會了。”
江望津不由再次掃他一眼。
“真的。”江南蕭對上他的目光,又保證了一句,再多來一次,他也舍不得。
江望津半信半疑地收回視線,輕咳了咳。
江南蕭過去給人拍背,神情有些嚴肅,是真的心疼。
“我沒事,”江望津還是心軟了,反而安慰起對方來,“賽神醫不是說隻是風寒嗎,很快就能好。”
因為風寒,嗓音也顯得有些乾/澀,江南蕭沒說話。
江望津思索一瞬,轉了話題:“長兄是如何處理北狄大王子和南蠻聖女那件事的?”
昨日江南蕭回來後兩人就一直胡鬨到了夜半,他根本沒有精力再去問這件事。
江南蕭:“並未完全解決。”
“什麼?”江望津疑惑。
江南蕭皺著眉,將昨日攬星樓發生的事情說了-
起初隻是兩個前往酒樓喝酒的客人起了口角,不知為何南蠻聖女加入了其中,接著是赫連爾。再之後兩人起了爭執,大打出手。
他們身邊都沒有帶護衛,打得不可開交,直到江南蕭過去,這場鬨劇方才停歇。
但赫連爾仍看不慣南蠻聖女的高高在上,南蠻聖女同樣瞧不上他的莽夫行徑。
末了二人再次相互嘲諷。
一個道對方滿身蠻力沒有腦子,另一個則言對方頭發長見識短。二人相互較勁,直到最後赫連爾說了一句‘南蠻不過如此,巫神亦是鬼話連篇’,南蠻聖女當即大怒,放話要取他性命。
南蠻信奉巫神,赫連爾此言等同於挑釁南蠻聖女的信仰。以她的身份,聽到對方這番話,基本上算是將之當成自己的畢生之敵了。
倘若不是江南蕭在場,南蠻聖女定是要同赫連爾不死不休的。
江望津聽罷若有所思。
這兩個人吵起來的原因似乎和上一世相差無幾,然而時間上卻有不同。
是什麼導致這些人提前聚在那裡。
莫非……是有人刻意安排?
但那個人會是誰。
同樣有著上一世記憶,可以從中得利的,除了藺琰江望津不作他想。
他們都有著上一世的記憶,而江望津竭力想要避開這次的混亂,藺琰則用儘辦法想要促成此事。
江望津正想著,攏起的額間被一隻帶著薄繭的指腹撫過。
江南蕭道:“你好好休息,不必為此事煩憂。”
他還想說什麼,卻在對上後者平和的視線時頓住,心下稍安,“好。”
江南蕭在府中陪江望津用罷午膳他才入宮。
直到夜裡才回來。
晚上江望津還有些發熱,江南蕭照顧了人整宿,天蒙蒙亮才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