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日也要去七皇子府嗎?”
江望津正坐在涼亭石桌前,他眉目微垂,手執竹簡。許是因為大病初愈,麵容看起來有些蒼白,但那雙狹長上挑的桃花眼卻尤為出彩,明亮非常。
聽到聲音,江望津略一抬首,與正好奇探頭過來的燕來視線相對,他淺淺勾了下唇,“可看得懂?”
燕來眼神一飄,目光從竹簡上收回來,臉上露出個傻乎乎的笑,“看不懂。”
江望津莞爾,“我教你、”
不等他說完,燕來便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世子……”
心知燕來看到字便頭暈的性子,江望津搖了搖頭,隨他去了。接著江望津放下竹簡站起身,他道:“走吧。”
燕來點頭跟上,亭外的林三連忙去通知趙管事準備馬車。
江望津走出小院,往府門而去。
他與七皇子相交多年,如今算是對方的幕僚。
待他及冠襲爵,屆時便更加能夠輔佐對方。
江望津微微斂目,在燕來的攙扶下登上馬車,林三駕車前往七皇子府。
與此同時,又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
送走自家世子,正準備折回府內的趙仁一頓,翹首望去,心中疑惑對方今日回府這麼早的同時麵上露出恭敬的神色。
杜建撩開車簾。
趙仁上前,躬身道:“大公子。”
話落,他抬臉。
男人生了一雙墨色鳳眸,神情卻尤為冷峻,周身縈繞的氣場更是駭人。有種天然的睥睨之感, 令人望而生畏,趙仁看一眼就重新把頭垂了下去。
江南蕭瞥了瞥他,似有所感地望向某個方向。
載著江望津的馬車緩緩駛入前麵巷口,繼而消失不見。
杜建也跟著朝那邊看了眼,心中瞬間明了。
原來是小世子,這是又往七皇子府去了吧——早在小世子同七皇子相交時,影閣那邊就收到了消息,這麼多年下來,小世子會加入七皇子陣營實屬應當,隻是主子的身份……
江南蕭徑自走入府中,往碧嶽軒而去。
天將擦黑時,杜建扣了扣書房的門,悄然走進,“主子……”-
同一時間,江望津剛從七皇子府回來,眉眼略帶疲憊。
趙仁笑著上前相迎,“小世子回來了。”
瞥見他的臉色,趙仁眼底閃過心疼,想讓人好好休息何必整日往七皇子府跑,但話到嘴邊他又改口,“近來容舒行事愈發妥帖,小世子看身邊可要再添個人?”
“容舒?”江望津腦海中浮現出少年俊秀而略帶稚氣的臉,“那趙叔安排吧。”
趙仁點頭,跟在他身後走進府中。
剛行了一段,江望津頓住,看清了前方的人影。
趙仁也滯了滯,“大公子……”
江望津對著江南蕭略一點頭。
不寬不窄的小道上,二人擦身而過。
“大公子今日早早便回府了。”待行至長廊時,趙仁開口。
江望津應了聲:“嗯。”他與長兄其實並不親近, 兩人並非親生。自父母離世後,江望津就同對方疏遠了,隻是他從趙叔那裡聽過兩人幼時相處還算不錯。
但也僅限於此。
江望津收斂心神,趙仁見他興致不高,便也不再多提。
另一邊,江南蕭在原處站定,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清瘦單薄,仿佛一吹就倒。
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個人,為藺琰想出那樣的辦法,幾乎損了他後續大半謀劃,不得不重新部署。
杜建眼觀鼻鼻觀心,盯著自己的鞋尖,在心中感慨。近來影閣那邊不時就收到線索被截的消息,無一例外的,皆是出自這位小世子的手筆。
倘若小世子同主子能……
杜建搖了搖頭,主子身份特殊,豈會暴露給旁人。何況小世子如今已站在了主子的對立麵,杜建不由自主發散思緒,要是小世子跟主子的關係能好些……
他正想著,就見跟前的人影動了。
杜建連忙收回思緒跟上-
江望津回到茗杏居便睡了過去。
他的身體從小就不太好,每次一病都要養上許久。
這次病才剛好江望津又出門折騰了一趟,結果夜裡便再次燒起來。
整個茗杏居燈火通明。
江南蕭回府時,府中下人還在忙亂。
“發生何事?”他嗓音淡淡開口。
正端著水準備趕往茗杏居的小廝聽到聲音停了停,待看清來人後差點嚇了一跳,“回、回大公子,小世子身體忽然發熱, 奴才正打算送水過去……”
江南蕭‘嗯’了聲,見那小廝還跟塊木頭似的杵在那裡,他皺眉,“還不快去?”
杜建看那小廝像是被自家主子嚇傻了的模樣,心裡歎了聲,“我來吧。”既然是小世子要用水,這可耽誤不得。
就小世子那個身體,半點都不能馬虎。眼看自己接過水,主子也沒說什麼,杜建一提氣,迅速往茗杏居而去。
等到杜建回去時,碧嶽軒的書房亮著燈,他趕緊走進去。
杜建正打算一如往常把自己埋進角落侍立時,卻聽桌案前傳來一道聲音,“如何?”
聞言杜建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忙道:“屬下過去的時候,醫師剛好診完脈……世子體弱,因太過勞累、複發了。”說到這,他嘴角抽了抽。
勞累……應該是最近忙著幫藺琰對付主子吧。
不過主子都未發話,杜建也就不再多說,他也很是習慣。
每次小世子生病,主子都會問上一句,卻也隻是一問。
江南蕭聽罷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抬手將桌上的信箋整理了一番。無人察覺,他的心思有些浮動。
又複發了……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那麼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