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糖葫蘆瞧著有這般好看麼?”雲舒塵側目問道。
“色澤紅潤,糖衣厚實。”死不開竅的徒兒認真分析,“確實在以往見過的糖葫蘆之間,算是好看的。”
她收回目光,終於看向雲舒塵,“這一街的吃食,似乎比太初境腳下要好得多。師尊,我們這是走到何處了?”
雲舒塵再瞥她一眼,“光惦記著吃東西,你連路都不知道走去哪兒了。也不怕為師將你拐出來賣了?”
話到此處,雲舒塵卻腳步一頓,四處環顧,若有所思。
“……這是走到哪兒了?”
卿舟雪不由得笑了一下,而後笑容很快淡去,興許她很擔心師尊陷入尷尬,於是一本正經地看著雲舒塵,“我去問路。”
於是這一個惦記著糖葫蘆,一個惦記著小徒弟的人,在兜兜轉轉以後,終於邁向了正途。
“便是此處了。”
卿舟雪看著這山崖,比一夢崖稍矮許多,底下流水潺潺,還懸了一方瀑布。並不算十分彆致的景象。
但是能感覺到此處天地靈氣在不尋常地湧動。
“準備好了麼。”
卿舟雪往後小退半步,一些不太妙的回憶湧上心頭,背脊涼意頓生。
雲舒塵握住她的小臂,將她引過來,麵對麵站著,讓徒弟背朝懸崖。她抬眸輕笑,“怕了?”
“怕就抱著師尊。”
卿舟雪與她身量相仿,向前一依,埋首圈住她,抱得有些緊,後來又意識到什麼,稍微放鬆了手臂。
她閉上了眼睛。
雲舒塵帶著人向前一傾,相擁著跳下崖去,兩人的衣袂被長風吹得翻動不息,不分你我。
熟悉的失重感讓卿舟雪下意識地擁緊了天地間的最後一份依托,緊得似乎要將她嵌入骨血。
在極速的墜落之中,她能敏銳地感覺到天地靈氣在此刻愈發翻湧。
她們墜入一方陣法之中,被吐出來時,距離地麵不過幾丈高。卿舟雪下意識地扭過身去,以自己墊在了雲舒塵身下,兩人滾落在柔軟的草地。
結結實實地滾了一圈,雲舒塵把卿舟雪壓在了身下。
卿舟雪一頭烏發被吹散,全然鋪開在碧綠的草地上,清麗動人。她還緊緊摟著雲舒塵的腰,睜開眼時才鬆開她。
兩人的鼻息幾乎近到可以相聞。
“原是個無甚膽量的。”雲舒塵低聲笑她,“心跳都嚇快了很多。”
“我……”卿舟雪卻有些欲言又止。
“嗯?”
“也並非全是嚇的。”她輕聲說。
“……是麼?”雲舒塵驟然想到一種可能,頓了頓,不知為何有些臉熱,便稍微起了身。
“嗯。”她頭也點得認真。
兩人相互攙扶著起身,往四周一望。此乃一片洞天福地,不知為何與外界光陰全然不一樣,此時已經是黑夜,天幕上的銀河流轉,璀璨如織女的彩衣,整片天空都被這銀河點亮。
卿舟雪抬眼看著一片星輝璀璨之處,她們方才是往下墜落,但是此刻卻已經躺在了一片山頂的平地,不可謂不神奇。
夜風涼涼,雲舒塵輕咳一聲,卿舟雪則靠住了她,“夜間不好尋物,師尊,天亮再找如何。”
“好。”
她們於山頂肩並肩坐了下來,自玉鐲之中取了件厚實的衣物,共披在兩人身上。
卿舟雪肩膀上一重,倚靠著個腦袋。雲舒塵抬眼望著這璀璨星河,“秘境之中,數這兒極美。”
“是很美。就是冷了一些。師尊,你現下冷不冷?”
“這就是捎上你的妙用了。橫豎都不會冷著熱著的。”
雲舒塵靜靜地賞了會兒景色,忽而抬起手,自虛空中劃出幾個手勢。靈光點點,如螢火一般四處散開,似乎都快要浮現在眼前。
卿舟雪不禁屏住了呼吸,將氣息喘得很輕。免得驚擾這近在咫尺的萬千盞小燈火,雲舒塵將其擺弄了半天,最終在夜風中流轉成了銀河的模樣。
“手可摘星辰。”雲舒塵放下手,又靠在她肩頭,輕笑一聲,“不是麼?”
卿舟雪未去看星辰,她看向雲舒塵的眼睛,裡麵被光點映得十分瀲灩。
不知為何,她卻覺得,真正的星河不在天上,而盛在她的眼中。
翌日一早。
她們向山下走去,欲探入密林深處,去尋一味玉穗花。這種小花為五瓣,花如其名,玉雪可愛,星星點點地開在地上,並不算難得之物。它在受到靈力影響時會自我保護,如小烏龜一樣縮回地裡,隻能素手采摘。
也許正因為這種貪生怕死的特性……成為了修士跨雷劫之時所服救命丹藥之時,最為普遍的一味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