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塵的手微微一頓,竟然能被她看出來麼。
“沒有。我有什麼心事了?”
她又靠上她的肩膀,閉著眼,嗓音幽淡:“許是直覺。不過直覺向來做不了數。這樣……那就好,師尊若有事,莫要憋在心裡。”
可是她的直覺一向準得驚人。
雲舒塵以往訝異於她對危險境地的判斷,今日竟不知,她的直覺對於體察人心也這般敏銳。
雲舒塵不欲久留於這個話頭,她忽然念起前幾日——十年內門大比的那日,她被她纏纏繞繞,莫名其妙地親了半宿,這筆賬還未算完。
“既是私會,你還想做個清夢麼?”她微微一笑。
清夢?
卿舟雪的後頸被拿捏著,很快唇邊貼了個軟軟的物什。她閉著眼,卻發現雲舒塵又抵著她,微微往後退了一寸,這一動作,肩頭的衣物已是滑落了。
卿舟雪心中怦然,整個人又暈暈乎乎,像醉過了頭,要醉死在夢中。
她看著身上人的窈窕身影,恍惚地想,自己不是那楚襄王。又何得巫山神女,夢中相會呢?
這一夢後天光大亮。
因為餘英亦住在此處,兩人都沒有動靜過大,而是相當隱忍,但口中堵住了,反而會從彆的地方流露出來。
小師妹才剛起床,她睡眼朦朧地站在門口,然後看著卿舟雪自師尊房裡走出。
原來師姐這麼勤奮好學,一大早就去找師尊了。
難怪她當年是內門大比的第一名。
餘英打了個嗬欠,正也想去找師尊。卿舟雪經過她身旁,停了步子,“她已歇下。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
“好。”餘英詫異了一瞬:“我想問問師尊喜歡吃什麼?師姐又喜歡吃什麼?我去燒菜。”
“阿錦自會做的。”
那一衫白衣飄然遠去,懸在腰後的長發如墨瀑,隻留下一個渺茫的影子。說話的聲音,亦如當年給她糖那般清涼透骨,讓人難忘。
餘英將這個身影記了很多年。她站在原地看了許久,收回目光,但而後還是轉身溜進了廚房。
今日中午雖然還是阿錦下廚的口味,但日光挪到下午時,卿舟雪卻意外地收到了一盒小糕點,甜膩的香氣頓時縈滿了周身。
自然,還收到了少女明媚的笑容。
“師姐,這是給你的。”她又指著另一盒,“這是給師尊的。”
“……謝謝。”
“這一盒,你幫我給師尊,好不好?”
“她就在涼亭,為何不自己去?”
餘英搖了搖頭,咬著嘴唇,片刻後才道:“我好像有些怕她。”
“嗯。”卿舟雪蹙眉,“不過,她是個溫柔的人,你何必怕她。”
雖然對師尊新收了徒弟這種事情,卿舟雪心中難以言喻。不過餘英的資質這樣罕見,師尊收她為徒弟,是很好的一件事。
師尊的造詣何其精妙,況且她算是此道上求索的第一人。倘若日後她飛升上界,若無後人,五行之陣法絕學,便十分可惜地麵臨失傳。
卿舟雪本來不是一個追求於功名的人,但她莫名覺得,師尊的名字應該讓很多人記住。
既然餘英是她的期望,自己則當然要護好這份期望。
她看向餘英的眼神柔和了些許,隻是語氣依舊無甚起伏。“等會兒,我和你一同去便是。”
餘英愣了一瞬,結巴道:“……好。”
雖然卿舟雪是這樣說,也一同和她去了。但餘英的確在雲舒塵麵前拘謹很多,巴不得躲在卿師姐身後。
雲舒塵將她的反應瞧在眼底,聞言隻是微微點了頭,糕點沒有動,說了聲“有心了”,便讓餘英下去。
“我有這麼可怕麼?”
餘英走後。
雲舒塵歎了一聲:“像你這樣冷著臉的,都能和她說上話了。怎麼一見我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大概是怕和長輩說話。”卿舟雪搖頭:“我隻是她師姐,這自然不同的。”
片刻後。
她聽見徒兒大義凜然地講:“大道本孤。師徒之間,也不必過於親近……師尊,這可能是正常的。”
雲舒塵輕敲指腹,恍然大悟狀,“是了。明日你便從我房裡搬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