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雲舒塵瞧著卿舟雪捂著嘴悶咳一聲,唇邊觸目驚心地淌下一抹鮮紅。
“疼麼?”
雲舒塵斂起了笑容,神色忽然冷淡下來。
卿舟雪搖了搖頭。
但她實在無法再麵對著她,遂隻好彆過頭去。
雲舒塵鎮定自若,任她漸漸與自己拉開了距離,結果卿舟雪頭皮忽然一痛,再瞧去雲舒塵手中,她不知何時攥住了自己的一縷長發。還與她自己的頭發靈巧地打了個結。
雲舒塵用收成束的水線將其切斷,兩縷結在一起的長發便落到她手心。
她一本正經地收了起來。
“自成親以來,你還未曾叫我一聲夫人。”
卿舟雪淡著神色,乾巴巴一聲“夫人”,顯然不太適應。
“這兩個字就這麼燙嘴?”
“罷了,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師尊。”
每當卿舟雪喊她師尊的時候,總是能給雲舒塵一種錯覺,她可以隨心蹂|躪眼前的這隻小徒弟。
其實也大都不是錯覺。在諸多小事方麵,卿舟雪向來是很溫和的,不會和她計較。但是在一些大事上,譬如修習這無情道,她卻總有自己的主意,什麼人都拉不回來。
不知不覺地,一人已經走到山腳下的一條河邊。雲舒塵看著對岸的風景,忽而說:“當掌門肯定比平時要累一些。你才上任,不會夠熟練,倘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時,那索性冷著臉不開口,這身氣勢倒是足夠唬人了。”
卿舟雪點點頭,“好。”
兩人隻是並肩立於水邊,影子映在水中,竟也像是相互依憑。
一條小魚懸浮於水麵之上,自由自在的遊動著。雲舒塵以為是卿舟雪靈力所托,但是仔細一感知,這魚竟然是自己飄起來的。
卿舟雪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我一出關便是如此。魚在天上飛,偶爾發生,是以大多數人應該還沒有注意到。”
“……也不知再這樣下去,會失衡成什麼模樣。”
雲舒塵眉梢微蹙。
卿舟雪又問了一件毫不相乾的事:“師尊可知,流雲仙宗底下靈力虧空的那一塊,是怎麼做到的?”
“想必是太上忘情的手筆。”雲舒塵道:“我不知,仙家的功法中沒有這方麵的詳敘。”
卿舟雪陷入沉思,雲舒塵詫異道:“你學這個做什麼?”
“太上忘情也會這個,但是她未曾教給過我。此法奇特,興許日後有用。”
她答道。
雲舒塵側頭認真地看了一眼卿舟雪,這些年靜心修行的沉澱,讓她愈發淡漠,也愈發讓人捉摸不透起來。
時至今日,連她也不知卿兒在計劃些什麼了。卿舟雪思忖片刻,又問她道:“其他的呢。”
“妖族之中廣為流傳著的合歡道。”雲舒塵道:“有許多細小分支,一些較為邪門的,擅長采補,將對方的靈力吸納入丹田,化為己用,通常為正道所不恥。和你講的這種,似乎有些類似。”
卿舟雪欲要回去仔細研究一番。適逢此時,雲舒塵卻道:“你現在搬去了主峰住著?還是在鶴衣峰住著?”
“鶴衣峰。”
“嗯。”雲舒塵又笑了《病美人師尊的千層套路》,牢記網址:m.1.笑:“今日留我一夜麼。”
“我明日便走了。”
她說。
*
卿舟雪將鶴衣峰打理得很好,還是依照當年模樣,對於雲舒塵而言,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因為現任掌門從來不喜歡添置東西,一個人素慣了,再住多久也是這樣的。
這些年,卿舟雪愈發沉寂。她的生活很是單調,但是師尊瞧起來氣色還不錯,也不知她平日在做些什麼。
——她平安就行,平日裡在乾什麼,境遇如何,我亦無法乾涉,又與我有何關係。修習無情道,若不想再自毀道法,便要少一些牽掛。
卿舟雪冷漠地想。
——可是我還記得自己以前關心這樣的事情。
卿舟雪疑惑地想。
——身為她的妻子,理應關心。
卿舟雪恍然大悟。
於是她輕聲問道:“你平日過得怎麼樣?”
“過得如何?”雲舒塵推開了門,她倚在門框上,回眸道:“平日裡指揮一下孩子們去仙宗造反,無事的時候——”
“興許是過節罷。能與一堆漂亮姊妹們觥籌交錯,看她們在神像下跳舞彈琴,很是快活。”
“北源山以南風氣的確要保守一些。”卿舟雪嗯了一聲,開始想象那樣的場麵——月輝的照耀下,媧神雕像被炙熱的地火圍在中間,比火焰更加豔麗生輝的是姑娘們旋腰時轉起來的長裙。
也許這樣的地方,雲舒塵確實會自在一些。
卿舟雪不喜歡魔域,大都是因為血脈之中的相克。
在那片地方上一些嗜殺的……各類奇形怪狀的魔物的確讓人提不起好感。
唯有小西北幽天那一片的魔女,狡黠又豔麗,況且與雲舒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被卿舟雪漸漸排除在不喜之外。
“你過得高興。”她跟著雲舒塵進了屋子,“那就好。”
“自然要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