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犴。”
國師江白圭先是向上皇劍神白璩兒見禮,又向易石生見禮,這才來到星犴麵前,打量他一眼,將他認出,道:“你幫助上皇劍神,滅掉了神策左衛?”
星犴站起身來,身體破破爛爛,到處都是傷口,但他其實並無疼痛感官,他的這具身體也是組裝的身體,一切疼痛感官早已被他抹去。
事實上,他很少有人類的情感。
延康兩個五百年一出的聖人終於麵對麵,星犴側頭看著江白圭,打量幾眼,覺得他麵目可憎,竟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說不出的討厭。
這種厭惡,來自於江白圭眼中的理性和智慧的光芒,星犴也有這種理性和智慧的光芒,不過兩人選擇要走的路不同。
“你來晚了。這一戰,我替你打了。”星犴移開目光,淡淡道。
江白圭點了點頭。
“而今元界已成焦土,延康是最後的安寧之地,星犴,你一身本領,守護延康,就是守護你未來的道統。”
江白圭的目光也避開他,來到他的左側,與他並肩而立,而兩人卻麵對相反的方向,道:“天庭必敗無疑,將來延康變法,會推行到整個元界,諸天萬界。你大有可為。”
“你是聖人,我不是。”
星犴搖了搖頭,踢了踢箱子,道:“我隻是一個求道之人,無論延康勝還是天庭贏,我都可以活下去。我很討厭自己心中殘存的人性,這人性讓我做出不理智的舉動,這一次,我便險些把我這麼多年的收藏統統毀了,豈能再做第二次?你來了,我便會離開延康,離開元界,另覓一個安身之地。”
“聖人?”
江白圭哈哈一笑:“你覺得這世間真有聖人嗎?其實並不是。所謂五百年一出的聖人,隻是五百年內出生的至高智慧,智慧最高的那個人。像你我這樣的人,在各自的五百年內智慧最高,就算前推百萬年後推百萬年,我們也是智慧最高的那一批人。”
星犴側過身來看他,疑惑道:“原來你明白這一點,我還以為你以聖人自居。你既然明白,應當知道這世界上能夠被我們看入眼的人著實不多,因為整個世界充滿了蠢材,所以們顯得異類,對其他人來說,我們就是怪人。我們覺得我們的行為處事很正常,但他們便會覺得我們太理性而無人性。其實人性,不過是愚蠢的表現罷了。”
江白圭轉過身來,兩人終於正麵相對。
“但這世間是有聖人的。”
江白圭道:“聖人不在於出生,而在於其言與行。我並非是五百年一出的聖人,但我可以做到聖人。”
星犴哈哈大笑,搖頭道:“知行合一?蠢材。做聖人對你有什麼好處?能讓你成道,還是能保你不死?你不如我,我比你自在,比你保命的方法更多。”
江白圭笑道:“我有三立。立教化,延康廣推教育,推行天下,讓人們不再無知,不再媚神,讓人們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心中自然無懼無畏。立言,便是立知,傳授知識,教授認知,身可以腐朽,元神可以湮滅,但言可以永存,知言可知行。立功,便是我現在做的事,大功,推行後天之道,廣興經濟戰備,繁盛後天生靈。小功,便是滅了天庭。三立之後,我將成道。”
星犴靜靜聽他說完他的理念,過了片刻,道:“這世上你我同類太少,我欽佩你,但並不認同你。不必留我,你也留不下我,我去了。”
他邁步離開,箱子則噠噠噠的跑到白璩兒身邊,蹭了蹭女孩的腿,與她告彆,然後快步追上星犴。
江白圭目送他遠去,收回目光,道:“白前輩,上皇的將士令人欽佩,後麵的戰事便不必勞煩你們了。”
白璩兒搖頭:“這是曆代上皇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
江白圭察覺她的心意,不再勸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即刻啟程。”
易石生將九位上皇天帝收入棺槨,似乎是在期待他的這些師兄能夠在棺槨中重新化作屍妖,然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國師打算前往嵐楓穀地?”白璩兒問道。
江白圭搖頭,道:“嵐楓穀地是我師聞天閣鎮守,他的智慧比我高,他能守住。真正的破局之戰,並不在嵐楓穀地,而在玄都。”
他抬頭向上看去,天空中無數太陽遠離延康,即便如此,空氣也是無比熾熱,延康許多地方都被烤成焦土。
那些太陽如同走馬燈一般亂轉,那是月天尊和閬涴竭儘所能拖住玄都的太陽守月亮守,隻是無法完全拖住那麼多的大軍。
“幽都已經落入延康的掌控,玄都若是也落入延康掌控,那麼大局可定。”
江白圭道:“嵐楓穀地即便獲勝,也隻是小勝、慘勝。我的目的,不是擋住天庭的攻勢,而是把天庭連根拔起!玄都至關重要!有了玄都和幽都,攻守之勢異也!”
星犴帶著箱子走向附近的靈能對遷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箱子說話,道:“元界不適合我了。現在,昊天帝、太初認為我已死,秦教主的人情也還了,天大地大,任我遨遊。我不欠任何人。”
箱子跟著他,蓋子啪嗒啪嗒的開合,似乎是與他對話。
“因為一時意氣,畢生收藏化作烏有,你也心疼吧?”星犴笑了。
他通過延康的靈能對遷橋來到其他諸天,放眼看去,不禁皺眉,隻見許多諸天的人們正在逃難,天庭的神魔大軍到處抓捕其他諸天的生靈,當成糧食,又洗劫財富,弄得其他諸天烏煙瘴氣。
星犴走過十幾個諸天,不禁皺眉,這些諸天也不再適合他做學問了。
那些逃難的人們有些是逃往其他較為偏遠的諸天,有些甚至逃往元界,更有許多神魔前往延康,打算與延康結盟,共抗天庭。
星犴即便對天下大勢沒有多少興趣,此時也看出了一些門道。
“江白圭不愧是五百年來最聰明的人物,看出了滾滾大勢。昊天帝倒行逆施,民心儘喪,延康成為民心所向之地,時間推移,兵力便會越來越強。天庭,滅亡不日了。”
他目光閃動,向祖庭而去,心中默默道:“江白圭真的可以成為聖人,但我也不會比他差了。天庭的神魔,我基本上研究透徹,各種大腦也收集完畢,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天庭。現在隻有一個地方對我很有吸引力。”
他行走在星空中,恰恰與虛生花錯開,因此沒有機會知道祖庭中發生的事故。
即便他知道,隻怕也不會退卻,反而愈發歡欣鼓舞。
虛生花帶著秦牧的棺槨,長途跋涉,在嵐楓穀地之戰最為慘烈的時候來到延康。
嵐楓穀地已經變成血染的戰場,這裡承受了天庭的神師和水師的主力攻擊,幾乎所有人,無論是否有沒有參悟出祖庭道境體係,悉數上陣,太始、藍禦田、初祖、村長、帝譯月、南帝、北帝等人也入陣廝殺!
延康雖然高手眾多,但是兵力嚴重不足,想要守住戰線著實困難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