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公措再度為他斟酒,道:“十三歲。草原人風吹日曬,身子比較粗,顯得大了一些。十三歲是我這一世的年歲,倘若教主問的是我靈魂壽元,而今已經有一萬一千歲了。”
秦牧哈哈笑道:“小王子讓我越來越驚訝了,沒想到竟然將這件事也輕易的說了出來。”
“我沒有必要瞞你。”
班公措道:“秦教主也是令人極為佩服。你是天刀弟子吧?年紀輕輕,便有這等修為,令我也讚歎不已。倘若是六合境界突破的當日,我對上你,隻有八成的勝算。”
“唔?”秦牧含笑不語,把玩酒杯。
班公措正色道:“算上這一世,我已經活了十九世,在我漫長的壽元中,見多了天縱之才見多了曠世豪傑,也見多了生死悲歡。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時光中矗立的礁石,身邊無數風華絕代的人物像是一幅幅畫麵匆匆流過,即便是絕世的帝皇也是一個不經意的畫麵,就算是向天橫刀的天刀,也竟隻是個匆匆過客。我記得在我第六世時,我自感自己的道法神通無法再進一步,所以進入中原拜入了道門,學習先天太玄功和道劍。那時,道門的道主對我極為期許,許我為道子,甚至期望我將來成為道主,領導道門。”
秦牧眼角輕輕跳動一下,這個老怪物曾經進入了道門,甚至還做了道子?
道門的鎮教絕學,先天太玄功和道劍十四篇也被他學了去?
“道劍很難領悟,那一世,我學到了第十三劍,第十四劍始終無法參悟透徹。”
班公措感慨道:“道劍實在太難了,即便有先天太玄功的強大也難能參悟透徹,需要對術數有著恐怖的領悟才能辦到。我直到老死也沒能將第十四劍學會,第七世,我再入道門,還是沒能學會第十四劍,隻練成了半招。然後第八世,我又拜入了佛門大雷音寺。”
秦牧心頭大震,深深的看他一眼,輕聲道:“你覺得道劍已經無法讓你突破,所以你便去大雷音寺學習如來大乘經?”
“錯。”
班公措肅然道:“我是去參悟佛法。大雷音寺的佛法在心性上的參悟極高,如來大乘經是集心性修為的大乘者,自然要學。不過我先從小和尚做起,將大雷音寺的佛經統統看了一遍,參悟一遍,然後再學如來大乘經。”
秦牧問道:“那一代的如來應該也對你極為期許吧?”
“他說我的資質悟性是當世第一,佛法造詣甚至已經超過了他,辯才無礙。”
班公措道:“如來大乘經,我修滿二十諸天,但是我還是離開了大雷音寺。大雷音寺的佛法並不能讓我突破最後的境界。待到下一世,我轉世成了女子,我去了離情宮。又過一世,我去了小玉京。我在小玉京呆了幾世時間,才將那裡的絕學學全,的確是淩駕在三大聖地之上的聖地。”
他感慨萬千,似乎在回憶小玉京的日子,頓了頓,道:“然後我又去了天聖教。”
秦牧眼中精光閃動,道:“天聖教?你學了大育天魔經?你領悟出什麼?”
班公措露出笑容,道:“大育天魔經很強,但相比如來大乘經和道劍來說,便有些遜色了。我原本打算離開,後來聽說大育天魔經有一篇大一統功法,隻能教主傳給教主。我很想得到,所以留在天聖教。隻可惜那一代的天魔教主很強,他的弟子也很強,這位弟子被譽為五百年一出的聖人,我敗給了他,無緣教主之位。”
秦牧鬆了口氣,班公措繼續道:“於是我叛出天聖教,帶著道門的高手,集合了正道所有的義士前來攻打天聖教,將這位五百年一出的聖人打死。”
秦牧酒杯中的酒水輕輕一顫,有一滴灑在桌上。
“這位聖人的確難得,他拚死了道主,我偷襲他得手之後,他還能將我重創,但他還是被我們用無數正道義士給耗死了。”
班公措悠悠道:“臨死前,他將教主之位和大一統功法傳授給了當時的青天王。我當時受了重傷,但是想著隻差一步便可以將天聖教攻克,豈能功虧一簣?所以繼續率眾攻打,不料這位青教主將大一統功法傳給了當時的聖女,然後率領教眾拚死與我一戰,我不得帶傷退回草原。”
他感慨道:“後來我聽說,這位青教主也死了,死在碧波潭。聖女繼任成為教主,總算將道門和天下正道殺得心寒,最終她也力竭,傳位後死掉了。這三位教主,天聖教怎麼稱呼他們?”
秦牧臉色漠然:“三王。”
“三王?”
班公措讚道:“他們的確稱得上三王。現在你應該知道我與你們天聖教的淵源了吧?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的八成勝算來自哪裡了吧?不過那是一天之前,現在麵對你,我是十成勝算。你,一成也沒有。”
秦牧起身,舒展一下身軀,道:“走吧。我現在有點想殺人。”
班公措起身,兩人並肩向外走去。
班公措回頭吩咐那兩個大巫,道:“飯菜留著,溫一溫,我片刻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