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說自己不在乎第一還是第三,不過還是忍不住動了好奇之心。在西土,她被稱作陣師,西土陣法第一,但放眼天下,是否是第一她便不敢肯定了。
但她做了這麼多年的第一,還是有爭強好勝之心的。
秦牧是天魔教的魔教主,見多識廣,她倒想看看秦牧口中的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是誰。
“其實依依姐有所不知,我也是出身自大墟陣法第一世家。”
秦牧麵色誠懇,道:“這個陣法天下第一,便是我家的瞎爺爺。”
禾依依瞪大烏溜溜的眼睛,大墟陣法第一世家?
陣法天下第一的,是一個瞎子?
“秦教主對陣法是否有什麼誤會?”
禾依依淡然道:“陣法乃是術算之道,最簡單的如九宮陣,坎坤震巽中乾兌艮離,代表九個數字,數字不重複,相加四十五。稍難一些八卦陣,由八進轉六十四進,演變無窮。再難一些五行陣,五行八卦陣,五進、八進、六十四進。更難一些太極陣,無極陣,圓周不能窮儘,陣法運轉算得極儘精妙,也有著破綻。一個瞎子,在術數上能有多少造詣?”
秦牧肅然道:“姐姐看我眼睛。”
禾依依不解其意,細細觀察他的眼眸,不由心神微震。
隻見這個大男孩的眼眸中一圈圈的陣紋在徐徐生成,演變成第一個重天,這些陣紋中蘊藏的數理變化讓她不禁迷醉在這個少年的眼眸之中。
她還未曾來得及參悟透徹秦牧眼瞳中的數理變化,第二重天又在形成之中,這一重天涉及的數理變化更加複雜,更加深奧。
然後又是第三重天,第四重天,到了第五重天景霄天,秦牧眼眸中的陣法變化這才停止。
一重眼眸一重天,這裡麵的術數造詣令人歎為觀止!
秦牧目前的修為造詣,隻能將九重天開眼法催動到景霄天的程度,然而他眼中的變化還未停止,一輪大日點點星芒在他眼中誕生,大日藏於深處,群星閃耀化作星河圍繞大日運轉。
主殿中,筠城的百十位世家大閥首腦麵麵相覷。
現在,禾依依差點貼到秦牧的臉上,兩人四目相對,陣師禾依依看著秦牧的眼睛,像是情人與情郎深情對望,意亂情迷。
“咳咳!”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嫗連聲咳嗽,想要提醒他們的城主。
禾依依這才醒悟,不由俏臉飛紅,連忙退後,正色道:“這位瞎爺爺,的確堪稱天下第一的陣法大家,我自愧弗如。”
秦牧臉色也有些泛紅,禾依依貼的這麼近,讓他也有些心跳加速,連忙道:“我從前跟瞎爺爺學習開眼法,不求甚解,不理解其中的陣法變化。瞎爺爺的神眼,可以看破一切虛妄,看破空間、陣法、招式的變化,後來我學會了道門的術數,這才理解其中牽扯到的數理變化。道門用術數來解天地萬物,宇宙運行,而瞎爺爺的神眼之所以能夠看破一切,正是因為術數是這個宇宙的真理。因此,我才明白瞎爺爺才是陣法第一人。”
禾依依壓下心頭的彆樣心思,正色道:“他若要破我筠城的陣法,輕而易舉,第一人名至實歸。那麼這天下第二陣法大家又是誰?”
秦牧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禾依依又瞪大烏溜溜的眼睛,失聲道:“你是天下第二陣法大家?”
秦牧汗顏道:“我原本不敢自稱第二的,不過見到了依依姐的陣法,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做第二的。”
禾依依怒由心生,貝齒磨得咯吱作響,笑吟吟道:“第一,我是不敢爭的,不過我卻不甘屈居第三。秦教主自稱下毒第三,擊敗沐映雪,讓映雪那丫頭自認毒功天下第四,而今又自稱陣法天下第二,你所學未免太雜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便再來比一比。”
秦牧好奇道:“如何比?”
禾依依沉吟片刻,笑道:“還是這筠城。你在城外,我在城中,就在這裡不動。你若是能進城尋到我,我自認低你一頭,甘居第三。不僅如此,今後禾家與禾家的勢力,唯你馬首是瞻,你若要扶持奶夔重登宮主之位,我禾家鼎力相助!”
秦牧哈哈大笑,長身而起,邁步向城外走去。
殿中,筠城的百十位強者麵麵相覷,一位老嫗正欲說話,禾依依擺手道:“你們不必多說。我要借此機會觀察延康國的陣法造詣,我的陣法倘若被秦教主破去,他日延康來攻,筠城也必然會被破去,不如索性歸順延康。倘若秦教主破不了我的陣法,那麼來日還有一戰之力。你們退下,我與秦教主對弈一局,決定筠城命運,西土命運的一局!”
眾人隻得退出筠城。
城門大開。
秦牧讓龍麒麟帶著熊琪兒留在城外,邁步走入城中,筠城陡變,一切建築沉入地底,消失無蹤,一塊塊巨石浮空,演變陣法。
筠城模樣大變,在其他人的眼中這隻是些石頭移動化作各種形態造成的奇觀,很難看懂石頭每一次運行的陣法變化,但是落入秦牧眼中頓時變得絢麗繽紛。
這些石塊的每一次移動帶給他的觀感都無比愉悅,各種符文的勾連璧合,交錯架構,令他賞心悅目。
無論是壁壘千仞,還是殺陣森森,都是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