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國師出現在太學殿前,笑道:“大祭酒,那麼我便僭越了。”
輔元清跟在他身後,四下打量,微微皺眉:“哪個才是我的小師弟?”
秦牧解開太後娘娘身上的千機毒,他借著蟲眼看到秦牧的相貌。這裡人太多,他一時間也找不出秦牧的位置。
少年祖師笑道:“你原本時不時前來做個國子監,給士子授課,隻是最近幾年不來,算不得僭越。請。”
延康國師走到台階前,環視一周,道:“大祭酒盛情難卻,今日我開壇講劍,隻講兩日,不談其他。”
霸山祭酒小聲嘀咕道:“不是三日嗎?”
少年祖師瞥他一眼:“道門堵我太學院門戶,隻堵三日,現在已經過了半日,國師若是講三日,黃花菜都涼了。”
霸山祭酒歎道:“國師好不容才來講課,竟不能多講兩日,真是憾事……國師親自開講,相當於大雷音寺的如來講經,道門的道主傳法,天魔教的教主授業灌頂,何其難得?”
延康國師徐徐踱步,從台階上走下,悠然道:“何謂劍?劍是否被定型被定性?我深不以為然。有人說劍有萬千招式,也有人說劍隻有十四招,刺,挑,雲,斬,劈,點,崩,掛,撩,抹,掃,架,截,花。謬論也!”
他走下來,讓下方的諸多士子頓感壓力,仿佛一口鋒利無比的劍高懸在他們的頭頂,將劈未劈,那種無匹的氣勢似乎要撕開他們的身體,他們的靈胎,他們的意識,他們的魂魄!
“劍若是被固定,那就不再是道。大道無邊,豈能隻有十四招?”
他一步一步邁下,那股壓力越來越強,聲音卻平平淡淡,突然間他的聲音仿佛一口口利劍刺入眾人耳膜:“劍,為何不能是聲音?劍為何不能是光?為何不能是色?為何不能是元氣?為何不能是一個眼神?”
他的目光從下方的諸多士子麵上掃過,不知多少士子忍不住紛紛拔劍,橫劍便擋,卻什麼也沒有擋住,不由驚得一身冷汗。
延康國師微笑道:“如此看來,劍還是隻有十四招嗎?”
秦牧額頭冒出冷汗,這才知道延康國師的厲害。
村長教他十四招最基礎的劍術,秦牧將這些基礎劍術化作數字,任何劍招,他隻要看過一遍都可以複原。當時,秦牧以為這便是劍的極致。
而現在,延康國師顯然在傳統的劍法基礎上彆出機杼,對傳統的劍法加以發展。
他的思維更開闊,因此創造出了十四基礎劍式之外的基礎劍式!
“非凡的成就,難怪是神下第一人。”
秦牧心中讚歎不已,延康國師的思維太超前了,或者不能說是超前,而是他推動時代在向前進,推動神通道法在向前進,推動這個時代的人向前進!
“所以我在十四招基礎劍術的基礎上,又開辟出幾招。這兩日,我便教你們這幾招最基礎的劍術,其他劍術,一概不講。”
延康國師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消失,神色肅然:“不過在此之前,我要你們忘記劍的形態。劍可以是光,可以是聲,可以是色,可以是眼神,所以劍不需要固定的形態。它可以長可以短,可以硬也可以柔軟,可以從任何一個角度攻擊。你們能夠忘記劍的形態,便可以學習我的劍法了。我的劍法第一招,繞。”
他指尖一動,頓時無數細細如同劍光的元氣湧出,化作一道劍柱向前刺去:“這便是繞!”
這是大六合劍法中的招式,看起來是刺,但其實劍柱是由無數道劍光纏繞而成,這些劍光在不斷流動,不斷變幻位置!
秦牧曾經在屈平身上見過類似的劍法,不過屈平施展出的是劈。
刺和劈,看起來都是基礎劍招,但是組成基礎劍招的內在卻是延康國師的繞劍式。
繞劍式與十四基礎劍式中的纏劍式還是有所不同,纏劍式是劍柄發力,纏住對方的兵器,而繞劍式聚集力量,迸發出驚天動地的一擊。
延康國師所施展的繞劍式,與屈平最大的不同便是他的劍柱每一口劍的變化不同,而屈平控劍,每一口劍的變化相同,所以被林軒道子以拂塵為劍所擊敗。
倘若換做延康國師,足以擋住林軒道子的拂塵。
不僅如此,延康國師這一劍在秦牧看來,是一個整體。
他的劍柱是由無數道劍光組成,每一道劍光都是一個個體,但是他一劍刺來,卻是一個整體,想要破解他的這一劍便必須要在對抗劍柱時壓過劍柱的威力,才有可能破解劍柱中的每一道劍光。
林軒道子用來對付屈平的手段,用來對付他壓根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