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燃燒的畫卷,以縛日羅為中心,不斷向四周燒去,燒過的地方化作灰燼,很快燒了近半,燒到秦牧的頭頂,然後秦牧所處的整個世界的天空被焚燒乾淨。
魔族世界消失,另一個世界出現在他的眼中。
秦牧沒有去看前方走來的縛日羅,而是四下打量,這裡高塔如林,漆黑的塔聳立在茫茫的灰霧之中,許許多多的魔族像是勤勞的工蟻忙來忙去,打造攻城掠地的巨型器械,還有些魔族正在演練廝殺。
待到他看到東方的天空中掛著一輪昏暗不明的殘日,這才鬆了口氣。
他還在太皇天,剛才縛日羅向他展現的那個魔族世界實在恐怖,他委實不想呆在那個毀滅的世界中。
太皇天的太陽是神造太陽,陽光不是如何濃烈,無法驅散魔族領地的魔氣,少許光線照耀在秦牧身上也是冷冷的,沒有半點溫度。
剛才縛日羅展現出的那個世界,的確隻是一場幻境。
“縛日羅前輩大費周折,將我擄過來,不會僅僅是向我展現你們魔族苦難的曆史吧?”
秦牧收回目光,沉聲道:“你應該知道,你們苦難的曆史與我無關,但你們入侵太皇天,把苦強加在人族身上,這才與我有關。”
縛日羅來到他的身邊,徐徐道:“秦小友便這麼肯定,你一定是人族?”
秦牧目光閃動:“縛日羅前輩想說什麼?不妨明言。”
“你是魔族。”
縛日羅的一張麵孔正對著他,那張麵孔開口道:“而且是極為高等的魔族!甚至說不定血統比我還要高!”
秦牧怔了怔,指著他哈哈大笑,笑得喘不過氣來。
縛日羅不動聲色,靜靜地等待他笑完,再也笑不出來,這才緩緩道:“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魔族?”
秦牧直起腰身,穿了口粗氣,笑道:“的確有過。我幼年在大墟的鎮央宮中遇到過一尊被封印的魔神,他對我說我是魔族。不過他是為了騙我上當,想要奪舍我的身體擺脫鎮壓,可惜被我識破。我從他手裡騙來了兩招半的魔族印法。那位魔神想要騙我,為的是我的肉身,縛日羅前輩想騙我的什麼東西?”
縛日羅邁步向前走去,脖子轉動,後腦勺移到左側,道:“我並不想騙你什麼。我們魔族雖然說話十句中有一半是假的,但也有一半是真的。那個想要奪舍你的魔神告訴你,你是魔族,那麼這句話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這句話就是真的。”
秦牧突然像是融化了一般,身軀化作一道黑影,貼地而走。
他的速度極快,須臾間黑影便奔出百餘裡地。
秦牧鬆了口氣,從黑影的狀態中顯化出來,隻聽縛日羅的聲音傳來:“你可能還是有些不信。但是你是否覺得你施展魔族的印法時,元氣竟然如此通暢,毫無滯礙?”
秦牧呆了呆,看到自己距離縛日羅還是不遠不近,隻是他現在出現在縛日羅的左側,剛才是在背後。
縛日羅笑道:“你能夠如此輕易的學會魔族神通,並且毫無滯礙的施展出來,這正是因為你也是魔族!”
秦牧騰空而起,將偷天神腿施展到極致,破空而去。
過了片刻,狂奔中的秦牧看到了縛日羅就在他的對麵,不由臉色大變,急忙折向,疾馳而去。
又過了片刻,他看到他又跑了回來,在縛日羅的右邊狂奔。
秦牧身形一頓,從空中墜落,沉入大地之中,等到他在地底穿行了不知多遠,從地下探出頭來,看到了縛日羅的後腳跟。
他依舊身處一座座高塔之間,縛日羅依舊在前麵不緊不慢行走。
“不過,你同樣也是人族,修煉人族的神通也同樣拿手。”
縛日羅聲音從前方傳來,道:“你是半人半魔,所以你才能輕易的掌握著兩族的神通。你讓我動了憐才之意,所以我才會將你請來。”
秦牧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冷笑道:“尊王,你請人的方法很是彆致。”
他索性不再試圖逃走,而是邁步跟上縛日羅的腳步。縛日羅聽到他不再稱呼自己為前輩,而是改口稱尊王,其中一張麵孔露出笑容。
秦牧剛才稱前輩現在稱尊王,看似漫不經心的改變稱呼,但裡麵很有講究。稱前輩的目的是讓對方知道自己是晚輩,前輩對晚輩下死手,還要不要臉麵。
稱尊王也有著小心思,尊王是魔族對縛日羅的稱呼,秦牧現在是把自己擺在魔族的位子上,試圖降低縛日羅的警惕。
當然,這種小心思對縛日羅來說根本沒用。
“魔族不像人族,人族擁有著廣袤富饒的土地,得天獨厚,而魔族則是來自幽都。”
縛日羅示意他跟緊自己,道:“幽都中有著太多的冤魂,他們的怨念魔性,在久而久之中誕生了魔族的先祖。他們是秉承天地間的惡念而生的魔神,他們之間繁衍,這才誕生了魔族這個種族。”
秦牧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事情。
“魔族誕生之後,便不得幽都的待見,被土伯趕出了幽都。因此我魔族在誕生之初便是流浪兒,被逼得四處尋找棲息之地。我們也不被其他種族待見,能夠找到的地方往往都是險惡之地。但即便是這樣,我們還是生存下來,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