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下來,而且在這艘船上活了很久,最後我還是死了?”
秦牧失魂落魄,有一種強烈的宿命感。
燈籠中的小人兒的話他原本是不信的,不過自從他踏上這艘船,發生的一連串詭異莫測的事件,容不得他不信。
這豈不是說,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擺脫最終死亡在這艘船上的宿命?
無論他怎麼掙紮,都無法跳出這艘船,無論他怎麼推演推導,直到他死亡都無法破解淩天尊的神通?
豢龍君道心崩潰,癱軟在地,龍眼噙淚,喃喃道:“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天地易改,不易常數,不易常數者三十六是什麼意思?”
他不由悚然,陷入大惶恐之中:“這不是那頭瘋瘋癲癲的老龍的話嗎?我為何會重複他的話?難道我真的是他?”
秦牧瞥了瞥他,皺了皺眉,勉強展顏笑道:“那麼,這是我們第幾次登船?為何我們沒有前幾次登船的記憶?”
燈中小人兒道:“這艘船每一次大輪回中有三十六次時空重置,出現在不同的年代,三十六次時空重置之後便會回到起點,就是迷霧爆發的那一刻。在這期間登船的人,都不會擁有從前的記憶,他們隻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登船,重複死掉,然後再度登船。”
村長突然道:“那麼你為何能夠擁有大輪回的記憶?”
燈中小人兒道:“我也不甚清楚。”
秦牧心頭微動:“那頭哀嚎的老龍,似乎也擁有大輪回的記憶,隻是瘋掉了。他又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是誰?”
燈中小人兒道:“他是龍伯。他與我一樣,在迷霧爆發時也沒有虛化。”
豢龍君聞言,不由自主鬆了口氣:“原來不是我……”
村長突然想到關鍵:“這艘船上,沒有被虛化的除了你和龍伯之外,還有誰?”
燈中小人兒微微一怔,沒有回答。
村長眯了眯眼睛,瞥了瞥秦牧。
秦牧也眯了眯眼睛,饕餮袋中劍丸悄悄飛起,劍丸中無憂劍飛出,劍柄朝向村長。
村長指尖元氣飛出,纏繞在無憂劍的劍柄上,笑道:“天地易改,不易常數者三十六。不易常數是不會隨著時空重置而改變的。這艘船三十六次時空重置經曆一次大輪回,這個不易常數或許不是數字,而是船上的人。也即是說,有三十六人不會被重置,不會虛化。”
秦牧道:“根據這個推測,鬼船每次穿越,都會有一人存活下來。第一次重置是迷霧爆發時期,龍伯存活下來。龍伯才是第一個觀察者,他接受不了,因此瘋瘋癲癲,每次見到其他人便說不易常數者三十六,不易常數並非是數字,不易常數者是指不會被重置改變的三十六個人。既然第一次重置時,龍伯存活下來,那麼你又是如何存活的?”
村長握劍在手,幽幽道:“鬼船三十六次停靠在各個年代,每個年代都有著不同的登船人,每次隻會有一人存活下來。林梟,你是在哪一次登上這艘船的?”
秦牧道:“你在我們登船時,見到我取出兵符,便主動尋過來。你坐在燈中,輕而易舉便取得我們的信任,讓我們不會懷疑到你。我們因為對這艘船一無所知,需要你來引導,所以我們便永遠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我們會因此毫無保留的信任你,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計策,俗稱燈下黑。燈下黑可以騙得過絕大多數人,但是騙不過老江湖。”
村長手持無憂劍,無憂劍背在身後,而另一隻手卻掐著劍訣放在胸前。
按照常規的劍法,應該是劍在身前,劍訣在身後,劍訣讓人無法看到,劍法才更加神鬼莫測,而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他的周圍無數劍光流動,劍圖成形,將四周籠罩,燈籠連同燈中小人也被籠罩在劍圖中。
這種劍法秦牧並未見過。
村長曾經傳授過他劍圖九式,而現在的劍法,應該是村長在成神之後開創出來的新劍圖。
他的劍道已經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而我們,便是老江湖。”
秦牧笑道:“我們殘老村,從來不想害人,但我們與其他人交往,從來都是多留一個心眼!那麼林梟,你是送絕無塵上船的那個人嗎?”
燈中小人兒從門檻上站起身來,看著外麵流動的劍光,又收回目光,盯著村長豎在胸前掐著劍訣的手。
“令主為何這麼說?”他輕聲問道。
“天帝死後,帝後娘娘為了她做的事情不敗露,那就必須要處理絕無塵。然而絕無塵和她的肉身對她來說都還有用處,必須保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既要處理掉絕無塵和自己的肉身,又要保留她們,最好的地方就是這艘鬼船。”
秦牧笑道:“她現在應該是個大人物,不宜親自來做這件事。因此她需要一個親信,一個信得過的人來幫她做這件事。這個人送絕無塵的肉身來到鬼船上,打開帝後棺槨,將絕無塵放入棺槨中。然而這個人也無法離開這艘鬼船,他一定還在船上。為了守護這個秘密,他需要確保所有登船者都無法離開。”
村長道:“他必然是這艘船上最活絡的一個人,在有新人登船的時候,他必然會第一個跳出來,讓這些人一一送命,或者讓他們永遠也無法離開這艘船,與他作伴。”
“第一個跳出來,根據兵符尋到我的,就是你。”秦牧道。
燈中小人兒歎了口氣:“這麼聰明的人兒,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坐騎?我正是因為看到這條愚蠢的龍,這才低估了你們。你們也蠢。”
他冷冷道:“你們有所懷疑的時候,便應該對我下手,不應該說出來。你們偷襲我,說不定還有生還的機會。而現在,你們隻有死這一條路可走了。”
就在此時,突然光芒再度爆發,秦牧等人眼前一片雪亮,看不到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