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者們也殺入迷霧。
迷霧散去的時候是一片豔陽天,陽光如此明媚照人,以至於繈褓中的嬰孩閉上眼睛,把臉藏在繈褓裡。
娟兒姨口中流著血,踉蹌奔行,手掌卻蓋在籃子上,口中哼著哄寶寶入睡的歌謠。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裡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當年放牛郎。
“蘆葦高,蘆葦長,隔山隔水遙相望。蘆葦這邊是故鄉,蘆葦那邊是汪洋。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邊編織忙。編成卷入我行囊,伴我從此去遠航。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笛聲多悠揚。
“牧童相和在遠方,令人牽掛爹和娘……”
……
秦牧怔怔的聽著,想要跟著吟唱,隻是睡夢中的他還是個兩三個月大小的嬰兒,唱不出聲來。
追殺者又至,神魔凶惡。
湧江源頭,娟兒姨在絕望中看到了水邊洗劍的女子。
秦牧看到洗劍女子有著熟悉的麵孔,像是喂他吃藥的女孩。娟兒姨向她求救,那女子拔劍,劍如白龍飛舞,一劍傾城,光耀九州。
那是熟悉的劍光,是從秦牧的劍法中演化而來的劍法,帶著末世中守護黎民百姓的精氣精神。
“他叫什麼名字?”
洗劍女子來到娟兒姨身邊,看著籃子裡的嬰孩。
“他叫秦鳳青。”
娟兒姨目光溫柔的看著籃子裡的嬰孩,嘴角有血流出:“我要帶著他,把他送到一個安全之地,不能讓那些神魔傷著他。但是我不行了,我想把他托付給你……”
洗劍女子搖頭:“我叫白璩兒,是上皇的餘部,正在躲避仇敵追殺,我已經殺了一批追蹤者,交給我,隻會讓他更加危險。我可以護送你一段時間,但是不能太久。”
她們沿江而行,豔陽掛在西方的天空中,娟兒姨哼著兒歌,洗劍女子靜靜地聽著,他們走了不知多遠,兒歌聲突然停了。
洗劍女子向娟兒姨看去,她已經氣絕,雙目無神,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抱著籃子繼續行走在江麵上。
一個強大的執念支撐著她繼續前行,繼續固執的帶著這個繈褓中的嬰兒尋找一個安全之地,將這個嬰孩托付給可以照顧他的人。
洗劍女子怔怔出神,沒有從娟兒姨懷中拿走籃子,她並非是值得托付的人。
她隻能保護著這具固執的屍體,保護著她尋找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家。
她哼著這個女孩生前哼著的兒歌。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裡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當年放牛郎……”
娟兒姨的屍體跟著這個歌聲向前走去,臉上掛著笑容。
她們沿江而下,歌聲也從未斷去。
終於,天色黯淡下來,黑暗將至。
“……蘆葦高,蘆葦長,蘆葦笛聲多悠揚。牧童相和在遠方,令人牽掛爹和娘。”
洗劍女子唱著這首兒歌,黑暗和迷霧湧來,將她身後的娟兒姨淹沒。
洗劍女子走入迷霧中,看著娟兒姨沉入水中,卻依舊將籃子高高舉起。
江水奔流,帶著她們流向下遊。
天黑,彆出門。
遠處,江邊的村落裡傳來一個聲音:“你們聽,外麵有個孩子的哭聲!”
“不可能,你聽錯了……咦,真有嬰兒的哭聲!”
迷霧中,洗劍女子看著一個駝背老太婆將籃子裡的嬰兒抱起來,她這才緩緩退去。
“我用無量劫經以夢入道,助他回溯本源,保住他的靈魂,而今他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秦字大陸中,一直入夢的老佛不知何時落地,向天公、土伯等人道:“我的無量劫經本來便要傳給他,可惜他始終無緣,而今在睡夢中助他夢中入道,想起此前種種,他參悟出我的無量劫經,也是早晚的事。”
天公道:“幸好老佛及時醒來,否則他就算活下來隻怕也會道行大損。”
而在此時,秦牧悠悠轉醒,耳邊傳來熟悉的兒歌聲。
“蘆葦高,蘆葦長,蘆花似雪雪茫茫。蘆葦最知風兒暴,蘆葦最知雨兒狂……”
他從床上掙紮起身,循著歌聲向外走去。
這歌聲,讓他又像是回到了放牛的歲月,蘆花蕩邊,牧笛清脆悠揚,片片雪白的蘆花在風中飄啊飄。
他走到外麵,月光正亮,一個熟悉的女孩坐在月宮中哼著兒歌,看著下方的延康山河。
她轉過頭來,衝他恬靜又靦腆的一笑。
————求月票啦,求訂閱啦,求推薦票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