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野挑眉:“分明沒有表情,你為什麼看得出來?”
“……”
“好啦。”
甘茶也覺得有些好笑,彎起唇角微微低了一下頭,而後抬起眼睫望向兩人,“兩位現在出發去骸塞嗎?”
“兩位?”
“我留在這裡比較合適吧?”
窗外傳來雷聲,轟隆一聲悶響。隔絕了富麗堂皇的大廳和晦暗雨景的透明玻璃窗上,仿佛是潑上的水流不絕地流淌下來。
雨好像更大了,甘茶說,“雨又變大了,快些去擊敗敵人比較好。帶上我會拖慢兩位的移動速度。”
而且骸塞相對劇院而言,在河對岸。作為必經之路的開合橋,因為暴雨和水位上漲的緣故,目前是打開的狀態,也就是說車輛想要過去必須繞遠路。這樣浪費的時間就更多了。
“在戰場上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留在這裡看守犯人。而且……”
對於她自貶的話語,兩人露出微微不讚同的神色。甘茶看了看正用意味不明眼神盯著他們的犯人,被綁在一把椅子上的保羅。她壓低聲音說,“而且剛剛聯絡本部的時候發現,暴雨影響了通訊。我聯係不上前來接手、押送犯人的分隊成員。”
所以甘茶提出建議,他們分開行動。
解決洪災的異能者刻不容緩,是首要事項;因此末廣和條野前往骸塞,由她留守,而司機則去接應後續部隊。
這看起來是極為合理的安排。唯有一點,就是留守此地的她,將麵臨孤立無援的危險境地。
身為毫無戰力的文職,她要與凶惡犯人獨處,直到末廣條野二人返回、或是分隊成員趕到。
考慮到她是個剛入職不久,就成功地和五名持槍歹徒周旋過的人,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奇怪——她是不吝於行險的。
不過這樣的思考與安排,仍然微妙地能讓兩人感到一點奇異的、孤身而行的個人風格。而她迄今為止的人生,大概也令她必須如此。
……
“雖然沒有聞到藥物的氣味,”
末廣確認去往骸塞的路線的時候,條野踱步來到沙發旁,正在擺弄茶具的甘茶身邊,說道,“不過彆喝比較好哦?”
“隻是覺得花紋好看……”
甘茶說著微微一頓。條野日常比普通人還要敏銳得多的行為,經常讓人忘記他目盲的事實。
不過也隻是一瞬的微停,考慮那些常規之事才真正是多餘,她也不過是忽然想到此事而已。
甘茶放下仍然溫熱的茶杯,“條野先生有話要對我說嗎?”
“是的。”
姿容秀麗的軍警青年低頭一笑,“我想,你或許需要這個。”
他遞來一把銀光閃閃的手.槍。
這是條野的佩槍,甘茶偶爾會看見他擦拭槍口,然後收入懷中。
此刻銀色金屬製成的槍管,被他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握住,將槍柄放入另一個戴著相似手套的掌心。
隔著布料還能感覺到槍身上沾染的體溫,甘茶姿勢生疏地拿著槍,用有些遲疑的聲音說:“但是……”
“不會用槍嗎?”
條野想起她毫無槍械訓練痕跡的手,“那就現在學吧。對你來說,並不是難事。”
他俯下身來,親手教給她如何握槍,如何打開保險,如何將子彈上膛;兩人之間的極近距離,甘茶仿佛能聽見那緋紅絲線串起的耳飾,在她耳畔垂落的輕微鈴響。
而條野,察覺到少女有些不自在的反應、繃緊的單薄肩頸,他略一揚眉,感到因大雨而不快的心情微妙地變好了。
“開槍相當簡單。”
他唇邊笑意愈深,隔著衣袖扶起少女的手臂,引導她調整出一個適合瞄準的姿勢,“對準目標。”
他的聲音輕柔溫和,卻帶著她將槍口對準不遠處的保羅。
而後那隻手沿著衣袖向下,並未接觸地覆上甘茶握槍的手背,隻是食指按在她扣住扳機的手指上,輕輕一推,“然後,扣下扳機就好。”
砰地一聲巨響。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末廣抬眼看了過來。
一發子彈擦著目眥欲裂的演員的側臉,將不遠處的地磚打得蛛網般碎裂,又深深沒入其中。
條野扶著她的手腕幫她穩住後坐力,笑著微微側頭,對她說:“看吧,很簡單。”
“如果之後犯人稍有異動,就照著這樣再做一次。”
“……”
甘茶長長地呼了口氣。然後她說,“我記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