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見遠有些慌張地伸手抓向那些四散開來的魂魄碎片:“不——”
無數魂魄碎片隨風而逝, 傅見遠隻抓住其中一縷殘魂。
他內心五味陳雜,近乎是呆呆地看著手心中那縷殘魂,這就是小侯爺曾經存在的唯一憑證。
“堂兄...堂兄?”
良久,傅見遠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
他這樣的人,也許不配有親人。
*
深夜。
遠方的北定侯府邸中仍燈火通明,屋內的侯夫人正在謄寫佛經,為愛子祈福。
在小侯爺死時的那一刻, 也許是出於母子間奇妙的感應。侯夫人忽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心悸與心痛,痛得幾乎難以呼吸。侯夫人情不自禁捂住了心口, 蹙緊眉頭。
邊上的貼身侍女秋葵擔憂道:“夫人, 您怎麼了?”
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 她的表情顯得有些茫然。她道:“沒什麼,繼續。”
*
侯府的人四處, 終於在一處河流淺灘上找到了身受重傷的小侯爺,並將其送回了侯府。
傅見遠受傷甚重,侯夫人心急如焚, 遍請名醫為小侯爺診治, 又是拔箭又是縫合傷口,好不容易才吊住了小侯爺的命。但小侯爺似乎因為從山崖跌落的原因,撞壞了腦子, 有一些記憶想不起來了。北定侯見獨子遇刺且失憶, 不禁雷霆震怒, 發動大量人馬查找當日派來刺客刺殺獨子的主使者。
此時傅見遠已自行廢除築基中期修為, 徹底淪為凡人。
不得不說,這是一招險棋。若露餡,即是一敗塗地,死無葬身之地。若瞞住所有人,踏入仙門,那便能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在侯夫人與侍女精心地照料下,傅見遠的傷勢終於渡過了危險期,身體有所好轉,能夠下床走動了。
許是他模仿得極為細心,完全依照記憶中小侯爺平時的說話口吻與思維方式處事,侯夫人和北定侯都未發現此人並不是真正的小侯爺。
隻是無時無刻不在扮演另一個人,對於傅見遠來說,實在太累了。他隻有在入睡時,才能休息一會。
而他的夢中,總是離不開午後的重淵門與微笑著的花煜城。
少年時在重淵門被花煜城與夏侯揚教導的那段日子,可以說是傅見遠一輩子中過得最無憂無慮、最輕鬆愉快的時候。
然而當傅見遠醒來,他又要麵對無邊的血海深仇,忍受內心中的孤寂無靠,過著踩在死亡刀鋒上起舞的生活,竭儘全力不讓人拆開他不是小侯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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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午後,傅見遠正倚在窗邊望著滿池荷花出神。忽然有彆院的侍從前來傳話,說傅老爺子讓小侯爺過去。
傅見遠隱約猜到什麼,但他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走入了傅老爺子的院子中。
還未進屋,傅見遠便聽到老爺子爽朗暢快的笑聲:“莊百濟,你還是年輕時的模樣!”老爺子又略頓了頓,遺憾道:“我卻已經老了。”
“傅兄莫愁,此行我帶來了延壽丹藥··”
當年,傅老爺子和莊百濟乃是摯友,曾一同去求仙問道。但傅老爺子沒有靈根,回家繼承了家業。而莊百濟卻被檢測出了非凡的修仙資質,留在修仙界,拜入周天仙宗做了仙徒。
不久前莊百濟出關,周天仙宗宗主命他前去凡人界物色好苗子,莊百濟就順路來看一下老友。
當傅見遠踏入傅老爺子的院子後,莊百濟感受到傅見遠這處方向的異常靈氣波動,一下子站起來,轉過頭來,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容:“這...”
傅老爺子得意道:“這是我孫子。你看看,是不是儀表堂堂?”
傅見遠禮貌地向莊百濟問好。他一身深黑繡金長衫,氣宇軒昂,眼眸明亮,神采奕奕,容貌氣度貴不可言。
莊百濟同傅見遠愈近,莊百濟愈能感受到傅見遠的體質不凡,天生近道,是個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苗子。不,甚至千年難得一見...
天地間的五行靈氣都親近傅見遠,自行沒入傅見遠的體內,滋潤他的身體。
莊百濟顫聲道:“這...這是仙王體中的混沌仙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