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恐懼與孤寂之中嗎?" 誰料肖鋒忽然轉身,那一雙冰冷的眼眸中竟流露出一絲暖意。
少女並未言語,隻是默默點頭,眼中閃爍的淚珠仿佛下一刻就要滾落下來。
她名為丁錚,原本生活在幽冥城邊陲一個寧靜祥和的村落中,家中雙親安康,幾畝靈田滋養生活,足以維持一家人的溫飽。
他們並非那種戰鬥力驚人的魔族,而是歸屬於擅長衍算推演的神秘魔族分支,族中的智者甚至可通過推演出未來數年的靈穀產量,預知福禍災難。
然而,此次無論如何推演,他們都無法扭轉乾坤,隻因來者太過恐怖,乃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魔尊。
對於他們這類無法修煉法力,僅能依靠衍算生存的神秘魔族而言,那樣的存在是絕對無法對抗的。就算推演得再精準,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皆如浮雲。
那位魔尊摧毀了他們的村莊,吞噬了所有生靈的生命,隻為療愈自身所受重創。
肖鋒認出了那魔尊的身份——正是四烈魔君。
而在災難中幸存的幾個孩童,被四處遊蕩的販子帶走,賣給各大仙域的豪門巨賈。
這些擁有推演能力的孩子,無疑可助商家大幅提升未來的商業利潤,堪稱珍貴資源。然而,每次推演都要耗損大量元氣,一天之內難以頻繁施展。丁錚此刻的身體狀況,七八天才勉強能進行一次推演,已是極限。
對此,那些貪婪的商人自然不會滿足。既然不能推演,那就令其淪為市井攤販,充當奴仆。這般境遇,恰巧觸碰到了肖鋒的逆鱗。
“今後,我會庇護你。” 肖鋒毫不猶豫地伸出大手,握住了丁錚稚嫩的小手。
這句話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似乎很久以前他曾聽人對他這樣說過,但此刻脫口而出,卻又帶來一種無以名狀的感受,那是懷念嗎?還是深埋心底的記憶?
僅僅是這一席簡單的話語,便讓這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再也抑製不住這段時間累積的痛苦,嚎啕大哭起來。
雨菲微微一愣,心中默默點頭。
她接過丁錚的手,柔和地微笑著說道“妹妹,姐姐帶你去買新衣裳吧。咱們先去洗淨身子,好嗎?”
洗澡時,雨菲不禁歎息,眼前這小小年紀的女孩,身上竟布滿了累累傷痕,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要麼是為了讓她強行推演,要麼就是滿足那些商人的卑劣欲望。
洗浴完畢的丁錚,顯現出豆蔻年華應有的生機活力,隻是臉上的笑容略顯勉強,令人看了頗為心疼。
“沒關係的,雨菲姐姐……我可以自己來的。” 她咬著嘴唇,獨自抱起那些破舊衣物,這些都是她母親一針一線親手縫製的衣物。
雨菲輕輕搖頭,不再多言,畢竟此子的命運與己何異,隻是自己有幸得以踏入修行之路罷了。
身披嶄新道袍的丁錚,連耀陽宗的弟子都紛紛側目,尚未及笄便已顯露出傾城之姿,日後修行之路必定非比尋常。
肖鋒並未理睬眾人目光,隻聽得丁錚一聲驚呼,難以置信地坐在了他伸展開的手臂之上。
“無妨,從今往後,無人膽敢欺辱於你,記住了,吾名——淩霄。”
月色如洗,丁錚執意要與肖鋒共處一室,此舉也讓雨菲頗感措手不及。
“淩霄師兄,多謝你。”
丁錚跪在肖鋒麵前,清澈的眼神滿是誠摯之情。
“不必如此行禮,你我皆是天涯淪落人,我忘卻了家族過往,而你則失去了親人。”肖鋒將丁錚扶起。
“淩霄師兄,能否讓我瞧一眼你的真容?”她低聲詢問,並非出於好奇,而是真心想要銘記這張麵孔。
肖鋒微微一愣,緩緩伸手撫上了麵罩。儘管那張麵容依舊是他自己的,然而麵龐上增添的那一抹冷酷與邪魅,更顯得五官深邃而銳利。加之眼底深處縈繞不去的魔息,猶如深淵般攝人心魄。
“淩霄師兄你真英俊。”她癡癡地凝望,前所未見的迷人眼眸,以及那交織著冷漠與哀愁的臉龐,令她為之沉醉。
“是嗎?”肖鋒內心湧起笑意,然而麵罩之下的他無法展露這樣的表情。
“時候不早,該歇息了。”
丁錚躺上床榻,卻發現肖鋒依然坐在遠處的木凳上,不由得開口道“淩霄師兄……你不休息嗎?”
“我早已無法安眠。”肖鋒搖頭,其實他久未真正入睡,每日僅以冥想修煉魔息來替代睡眠。
每當他閉上眼睛,一旦觸及夢境,便會看見一道讓他心生恐懼的通天巨門。四周一片漆黑,空無一物,唯獨這扇門的存在,就足以讓他望而生畏。
仿佛門後有個人在低語……
“那……”丁錚略微猶豫之後,卻又堅定地說“我可以陪師兄一同入眠的,娘親說過體溫是暖和的。”
“唯有人與人相依相伴,才能維持溫暖,抵禦寒冷,驅散黑夜帶來的恐懼……”
說著,丁錚起身,認真地看著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