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湖水倒映出他自己的剪影,鴨舌帽下的臉仍舊沒有擺脫稚嫩,邊上的發尾從肩膀滑落到身前,溜進衣服內戳著鎖骨,有些癢。他撥開了。
發色古怪,瞳色淺淡,蒼白而瘦弱。
很多年了,反正他也習慣了現在的外貌。
水蕩了一下,波浪把影子推散,看著就像是有許多的影子疊在一起那樣。西宮月昳撐著下巴,想起自己這些年經營失敗的無數馬甲,也如同被打碎的波浪一般,消失在了茫茫人海裡。
隻留下了幾個可堪一用的。
他打算在橫濱住上兩個月,這樣一算,有一個身份似乎很適合拉來此處定居……
“老板。”
“嗯……?”西宮月昳悶著聲音回頭。
“你的貓忘記帶走了。”織田作之助扛著一條貓,癱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站在橋下。
於是西宮月昳才想起來他把貓忘了。
——就說怎麼身上格外輕鬆。
“咪嗚咪嗚。”蠢貓在織田作之助手裡扭成麻花,似乎是在抗議。
“抱歉抱歉。”西宮月昳站在橋上,這個角度能俯視織田作,他看見男人紅銅色的發頂,一根飄搖的呆毛隨風搖動。
忽然就有點眼熟。
“織田君,你一直在Mafia工作嗎?”
“有一年了。”
織田作之助這個名字……
【我找到了。】係統驕傲起來,【你看你,小號太多,記性不好了吧?】
【織田作之助,你幾年前見過的。那個已經倒閉的“厲”組織你還記得嗎?】
這倒是記得的。很久以前還沒那麼富裕的時候,西宮月昳篩選了一遍東京附近出沒的黑色勢力,特地挑了個不溫不火的,捏了一個馬甲送進去混入高層。
又或者說,是去當臥底。
不過他臥底當得稍微有億點成功,不知怎得就混成了那破組織的老大,把上上下下全部的經濟來源都摸清楚了——
就是一培養小孩殺人的雇傭兵組織,007還不給工資,隻給提成的那種。組織裡麵的孩子都不用本名,全是代號稱呼,他們嚴格意義上都算不上組織的成員,隻是誰來用都可以的一把利刃,鋒利無情的機器。
但是這個組織後來怎樣了來著?
哦,他好像是嫌棄培養殺手的方式沉沒成本太大,又沒油水可撈,麻溜地舉報卷錢跑路一條龍了,臨走前還給每個小孩留了一份工資。
這樣一想,織田作之助這張臉,這發色和眼神,這標誌性的呆毛。
真是和以前見過的那個少年殺手完全不一樣誒!
西宮月昳瞳孔地震,接過貓貓,又仰頭看織田作之助的臉。他混黑的馬甲捏得很高大,因此馬甲視角看那組織裡的所有人都是俯視,他記得毛茸茸發頂的形狀,卻不知道一個人仰視起來是什麼模樣。
胡茬,頹廢,可憐兮兮的打工人。
帥哥,冷酷,莫得感情殺人機器。
‘統,社會真是太折磨人了!’
織田作——唇紅齒白冷漠如冰的少年織你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