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在彆的不太好的地方看見過的感覺……
他凝視的這幾秒被對方發現了,小林編輯朝這邊遞了個難看的微笑,隻有下半張臉在笑。
太宰治終於想起來了。
“月月,小林編輯他是不是——”他的聲音降下來,換了種委婉的說法,“有親戚或者兄弟呀?”
“嗯?為什麼這樣問?”
“我好像在通緝令上見過這樣的臉。也許是我看錯了。”
西宮月昳想了想:“不知道哦。小林編輯人很好的。”
太宰治又四下望了一圈,一個眼熟之後,就開始覺得大家的臉都很眼熟。
他記性非常好,被森鷗外教導的一段時間裡麵學到了很多東西。森鷗外半開玩笑地拿一些新聞事件來考驗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在學那些枯燥的理論知識。這種高強度輸入新聞時事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停止,他雖然天生聰慧,博學和智謀卻是後天習來的。
很多犄角旮旯的通緝令他也記得,此時太宰治腦海裡就調出了一份大概七年前的報導:原齊太郎,三十歲,在小學擔任語文講師六年,因妻子被暴走族推倒流產後抑鬱而亡,憤怒之下拿起刀砍殺了三個暴走族,之後逃離,未曾落網。
雖然那個通緝令上死板又模糊的照片和眼前這個生龍活虎、甚至看起來更年輕的小林編輯有了很大的區彆,可是太宰治有95%的把握,他們是同一個人。
簡單一回憶,太宰治開始覺得這個文學社是某種犯罪人員再就業基地。
他正想說點什麼,腦袋就被猛揉了。
“為什麼又摸我腦袋……”
“因為太宰君發呆的樣子很像我家的貓呀。”
西宮月昳一頓狂rua,打斷了太宰治的思考——他就知道太宰治過來肯定會發現點什麼的。
他們這裡的人確實都是因為各種原因流落到黑色地帶、又正巧被涼羽澤碰見,無處可去後撈過來的。當然,窮凶極惡之人他並不會要,本性不佳不想悔改的人已經被他暴打一頓之後丟進警察局自首了。
一開始倒也沒有太多的想法,人數多起來之後才漸漸成為了文學社。
也許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太宰治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Mafia的卷王了,口頭上一直抱怨工作太多、壓榨員工,但他似乎並不推辭送到自己頭上的工作,幾乎每一個人任務都能圓滿完成。
他來西宮月昳這裡,似乎真的隻是想找個乘涼的地方,聊了幾句閒天之後就開始處理起工作上的事情。戴上藍牙耳機,應該是在遠程指揮。
在他的預測中,這次的任務最多隻需要花費十天——老實說他覺得這次的任務相當簡單,他們拿到了任務對象幾乎全部的信息,根本不需要進行漫長縝密的調查,隻需要挑個合適的時機前去暗殺。
太宰治巴不得這樣的任務多來一點,不用動腦子。
而西宮月昳摸了半小時魚,覺得自己沒必要坐在這裡了。他又不是真的來工作的,隻是象征性打個卡。小鹹魚吃完了桌上的葡萄,非常光明正大地站起身。
翹班!
【月月,你學壞了。】這下子指指點點的變成了係統,【你以前朝五晚九從不摸魚的。】
‘可是躺平真的很開心。以前的我沒得選,現在我隻想當條鹹魚。’
今天甚至和黑羽快鬥約了去河邊打羽毛球,做一些真正的初中畢業小朋友該做的事情。他有一點點想要把過去缺失的童年都補齊。
然而西宮月昳忘記了,今天身邊有一隻宰科生物。
“太宰君,你應該是和中也君一起來的東京吧。”
“是的,可是他們不帶我一起玩。”太宰治可憐兮兮地抓住西宮月昳的衣擺,“我被拋棄了。”
耳機那頭的中原中也:……
誰拋棄誰啊。
要不是必須得讓太宰治指揮,中原中也肯定已經飛過來一腳把人踹飛了。
軟磨硬泡之下,西宮月昳終於還是答應了太宰治:“我東京這邊的房子很亂,太宰君不要嫌棄。”
……
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住在東京這邊了,西宮鶴影的馬甲也天天出差,並不會回老家收拾。
可任誰來了,都會覺得這個地方才是真正的“家”。
在橫濱的房子更像是度假時暫住的酒店,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裝修地華美些,乾乾淨淨,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精致的氣息。
但這裡卻不一樣,地毯已經有些發舊了,吊燈的七隻燈泡壞了一隻,牆壁上有著很細小的裂痕,是石灰自然老化之後的痕跡。
才一進來就能聞到一股獨屬於時間的氣味。
裝修很樸素,一樓沒整理好,防塵布都還沒掀開。二樓的走廊地板上有一些粉塵和雜物,看起來剛裝修過。
“小心一點,那邊剛安裝了一些玻璃櫃,放裝飾品。”
“裝飾品?我可以看嗎?”
得到允許後,太宰治打開了櫃子。
他關上了櫃子。
“月月。”太宰治驀然一個前撲,嗚嗚亂叫,“你養我吧——”
櫃子裡是一些很漂亮的獎杯、獎品,以及某一瞬間能夠閃瞎人的大批高質量寶石。雖然早就知道西宮月昳應該挺有錢的,但銀行卡數字和一捧閃亮亮的東西堆在一起的效果完全不一樣。
“……”西宮月昳強行按住了貓突猛進的太宰治,“太宰君,我聽說龍頭戰爭裡出現過的澀澤龍彥是收藏家,喜愛收集寶石但並不珍惜。Mafia的乾部之一,A,非常有錢的同時也熱愛收集各種寶石。”
意思是。
太宰治你怎麼會被這一小櫃子的亮晶晶征服了——
你不是壓根不在意錢嗎——
“我和他倆的關係又不好。”澀澤龍彥這個瘋子智商還算不錯,能跟得上他的思維,但那個A就完全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不值得關注,“養我吧,我完全不花錢的。”
【這是碰瓷!】
西宮月昳覺得今天的太宰治好奇怪,格外粘人,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有這麼粘人嗎?
他又忍不住去撫摸太宰治頭毛:“唔……說不定可以哦。”
“你答應得好輕鬆呀。”太宰治又問,“月月,你還養過其他人嗎?”
“應該沒有吧。我隻喜歡各種小動物,鴿子倒是養了二三十隻,貓你也看見了,白色的那隻,特彆蠢還特彆笨,整天就知道吃。”如果不算文學社那一窩奇奇怪怪的人和他自己,那他應該是沒有養過人類這種生物的。
他們終於進了二樓的起居室。
——並非空空蕩蕩,早已有人占據那裡。
在太宰治如泣如訴的眼神中,西宮月昳頭頂浮現出幾個巨大的問號。
一隻才洗完澡的琴酒從浴室裡走出來,僅僅用浴巾裹了身體,濕漉漉的長發包在毛巾裡,整個人都泛著股熱騰騰的潮氣,臉頰的輪廓也柔和了。沒有了平常的冰冷,倒能看出點正常帥哥的模樣了,散發出一些危險的荷爾蒙。
“……月月。”太宰治輕聲說,“這是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