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一些照顧人的辦法。雖然西宮月昳從未表現出要依賴他的想法,但太宰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那個可以被依賴的位置——他自己把看不見的職責放在了肩膀上,自己先把自己束縛在這個感情的牢籠裡。
也許這就是負起責任吧,他以前沒注意過這些事情。
說白了,他自己也才十幾歲,即便才能超絕,年少就可以身居高位,但上麵總有更高的人在兜著事。他可以放心地惹禍、談點戀愛、發一點脾氣。
如果沒有這次的意外,他大概也會像以前那樣繼續維持小貓咪的身份,隻需要滿腦子裝好甜膩膩的愛情,沒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考慮。
回家的時候,西宮月昳還是沒有醒過來,而且燒得越來越厲害了,額頭的溫度像是附著了一層火焰,燙人。太宰治都分不清他是在睡眠,還是已經燒到昏迷。
織田作之助已經把車速儘可能地提快了,用最快的辦法回了家。
太宰治想把西宮月昳抱下去。
“……統。”
“什麼?”他聽見了幾個模模糊糊的音節,沒能辨認出是什麼。
西宮月昳揪著他的衣角,眉緊緊皺著,臉頰泛著不健康的潮紅色。沒有清醒,方才的音節大抵隻是混亂之中的夢囈,也許沒有任何的意義。
太宰治歎了口氣,把人抱回臥室,半強迫式地喂了一點藥。
西宮月昳徹底病倒了。
他坐在床沿,凝視了一會兒。西宮月昳似乎一直在做噩夢,眉頭就沒有放鬆過,睡了沒多久就下意識蜷縮起來,把自己埋進被窩。倒是沒有再出現夢囈的情況。
退燒藥應該很快就能發作。
太宰治把人從被子裡推出來一點,他怕西宮月昳這樣會導致窒息。自己也脫了外套,打算陪著睡一覺。
織田作之助輕輕敲了門。
“什麼?”
“有人來拜訪。”
“趕走就好了。”太宰治有點不耐煩地揮手,“又是那些惡心人的記者嗎?”
“是異能特務科。”
……
西宮鶴影的事情在警方那兒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落進了異能特務科,由專業的研究人員分析究竟是什麼異能力導致的死亡——但因為西宮月昳不太同意,屍體沒有得到解剖和化驗。
飛速地下葬了。
“鶴影君生前也是我們異能特務科的編外成員。”前來拜訪的人,太宰治並不認識,他坐下,因為麵對的是傳說中最殘暴的Mafia乾部而有些不安,“我們有權利也有責任去調查他的死亡原因。”
“噢。”太宰治漠然,連茶都沒有給這幾個人準備,“直接切入正題吧。”
有一個異能特務科的成員大概是身居高位的時間久了,沒有受到過這樣冷漠的待遇,當場就想要指責幾句太宰治:“真是囂張……”都已經脫離Mafia了,洗白還得依靠他們異能特務科,也不知道在囂張什麼。
周圍立刻有一位女性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太宰君,我知道你和我們的同事,阪口安吾,私交甚篤。”
太宰治麵無表情。
“但今天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們隻想和西宮月昳談談。”
“我來轉告給他,不行麼?”
男人麵露難色。如果把太宰治牽扯進來,這件事情的複雜程度就要以幾何倍數上漲了。他今天看見太宰治,仍舊覺得這少年戾氣太重,一點也不像是脫離了Mafia、決定做個好人的模樣。
也不知道種田長官是怎麼答應的。
就像他從來不理解為什麼種田長官會答應西宮鶴影成為編外人員,明明那人的性格根本就當不了政府人員,所擁有的前科也足夠坐牢一輩子……他眼裡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陰鬱。
有才能的人,總是可以更特殊一點的。
“不想談的話,現在就請離開吧。”太宰治等了幾秒沒等到反應,就開始下逐客令,“我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他看見異能特務科的好幾個人都表現出了一點憤怒,冷笑的表情更甚。
“唉。”為首的那人歎氣,“那我就直說了。鶴影君的傷口確實是異能力者所為,而且或許有兩種的異能力交織。一種是破壞,一種是治愈。在我們的記錄之中,並未找到有符合條件的異能力者,這也許證明了橫濱有一位強大的、未曾記錄過的陌生異能力者存在。”
“這很危險。”
“說點我不知道的。”太宰治仍舊沒有什麼反應。
“經調查發現,在西宮鶴影死亡前,曾經有過向外界泄露重要情報的行為。”他拖了那麼久,才終於把重點說出來,“事關重大,希望西宮月昳可以配合我們。”
泄露情報當然是重罪,但人已經死了,所能調查的線索就少了很多。
太宰治靜了一會兒。
“所以,你們是想要在這個時候把西宮月昳帶走?”